接下來幾天的拍攝都很順利,褚栗不再因為和陸飲寒對戲而苦惱,而是不管不顧地把所有的情緒都投入到演戲當中去,經常在拍攝的過程中用連趙鶴導演贊賞不已的愛慕眼神看着陸飲寒。
“好!特别好!這段我讓他們好好剪,争取都用上。”趙鶴導演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縫了,“今天就到這,晚上你們好好休息。”
褚栗已經對這句話麻木了,自從他不再糾結小花和女裝陸飲寒誰是誰之後,似乎每天都能聽到導演這麼誇贊。
這說明他的演技變好了嗎?
褚栗看了一眼還沒有卸妝的陸飲寒,在心底默默搖頭,不,這隻能說明他徹底沒辦法分清小花和陸飲寒。
“這兩天你的演技真是突飛猛進。”陸飲寒身上的紅裙未脫,從遠處看像一朵漂亮的紅雲,走進了才發現他不是軟綿綿的雲朵,而是伺機而動的赤鍊蛇,一切美麗的外表都是為了将獵物吞吃入腹。紅裙上裝飾的金線,流動間如同活了一樣,變成了蛇身的金紋。
“唔,也沒有吧。”褚栗看着已經卸去反串妝容,露出明顯的男性樣貌,淩厲的眉眼,瘦削的下颌,從頭到腳透出攻擊性的陸飲寒,心髒沒來由的一頓。
好像!和那個夢裡的陸飲寒好像。
“謝謝。你怎麼還不把戲服換下來。”褚栗眼神閃躲,關心道。
“助理老師有事,這衣服穿脫可麻煩了,我自己肯定搞不定。”陸飲寒直直地看向一直在躲避眼神的褚栗,“怎麼了?你還沒出戲嗎?”
“我現在可沒有很像女孩子,你又臉紅什麼?”陸飲寒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頭一次認識褚栗一樣,圍着他繞了一圈。
“就是我很難出戲而已。而且沒有臉紅。”褚栗猛地擡頭,氣鼓鼓的,整個人像是充氣的河豚。
“你以前演戲,有沒有遇到過不能出戲的情況啊。”他怔住,想到了什麼,把問題抛了回去。
“沒有。”是很有陸飲寒特色的簡短回答,不愧是拿影帝之後,連感謝緻辭都隻有幾句話的男人。
果然,問了也是白問。褚栗默默念叨,自己真是有病。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再次抛出一個問題。
“你小時候有沒有被家裡要求過穿小女孩的衣服。”說完他就感覺面前陸飲寒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對了,除了被冒犯的生氣之外,還有一點被挑釁的躍躍欲試。“因為感覺你很熟練,不像演的。”
小命要緊,褚栗話到臨頭了,又用玩笑墊了過去。隻是他對于大腦中某個很詭異的猜想,一直都沒有放下。畢竟長得像女孩子,不代表一定是女孩子。當時他看到陸飲寒的喉結時,立刻否定了,因為小花留長發還穿小女孩的衣服,肯定是女孩子啦。但是他看到陸飲寒穿上反串的戲服,在拍攝過程中一舉一動也絲毫不會被懷疑是男人,就對自己笃定的結論産生質疑了。
聽說有錢人都很封建迷信,說不定陸飲寒父母就是因為太害怕孩子夭折了,才用這種落後的方式把陸飲寒養大呢?
褚栗看着陸飲寒的臉,一點點說出自己的猜測。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陸飲寒聽了他後面找補的言論和猜想之後,并沒有笑出來,或者繼續生氣,而是完全失去任何表情。
那張完美的臉,在這一刻無比像是被雕刻出來的标準石膏像。褚栗覺得,自己被人罵花瓶完全是因為演得太爛了,隻有臉能看。但是眼前這位真影帝,是因為能力遮蓋了顔值。
“沒有那回事。”陸飲寒的聲音很低很輕,但是落入褚栗耳中依舊很清晰,“如果我夭折,他們會開心才對。”
短短兩句話,讓一直尴尬到冒汗的褚栗,一瞬間冷汗直流,信息量有點太大了,自己腦海中奇怪的猜測實在不能說出口。
“沒關系的,我爸爸媽媽也是。”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褚栗發現自己想到的那些套路化的漂亮詞彙一點用都沒有,于是把自己從來不會說的老底也揭完了。
連他自己都困惑,怎麼會對這個相處時間很短的男人如此坦誠,這種坦誠簡直和面對小花的時候一模一樣。
總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它們最後還是消散在了風中。
一雙溫暖的大手緩緩蓋住了褚栗的頭頂,像是安慰一般停駐了很久。
從陸飲寒的視角看去,他覺得褚栗那雙桃花眼快哭出來了,于是終于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手中頭發的質感很好,讓他本來就不會因為被抛棄的事實而難過的心高興起來。
“謝謝。”過了很久,褚栗才不好意思地從那雙大手離開,很認真地看着陸飲寒道謝,一雙眼睛果然有點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