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褚栗的表情頭一次這麼嚴肅，他擡起頭露出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我感覺你很不對勁。”

褚栗盯着陸飲寒的臉，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回應，“我說，你很不對勁，這兩天你的演技跟之前的完全沒辦法比，明天就正式開拍了，現在這個樣子，趙鶴導演肯定會氣炸了。他給我們幾天時間磨戲，肯定不願意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這麼差。”

陸飲寒被褚栗打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睛微微瞪大了，臉上浮現出訝異，像是沒有想到褚栗居然能夠察覺出來這下，也像是驚訝于褚栗如此嚴謹地對待演戲這件事。他緩緩點頭，應下了褚栗對他的指責，輕輕說道：“是的，我這兩天是有點不在狀态。”

“你怎麼了？明明在磨戲之前，你正式拍攝的時候狀态都很好啊，好像是從……”，褚栗做出沉思的表情，“好像是從那個晚上之後，你的狀态就一直不對，是發生什麼了嗎？”

褚栗現在非常焦慮，他像個小老頭一樣把雙手背在背後，不停地走來走去，連停下來休息的心思也沒有。從前天開始，他和陸飲寒每天早起就會開始磨戲，一直到晚上，從不間斷，就連休息的時候，他也會在線上請教江涯某一個情緒點該怎麼演。

現在他一想到，明天有可能再次被趙鶴導演用大嗓門轟炸就坐立不安。雖然他很焦慮，但是心裡對陸飲寒的責怪卻不多。

在此之前，他也經常因為狀态不好連累陸飲寒重拍。隻是此刻，他很認真地想，為什麼陸飲寒演這場戲的時候情緒突然不對了？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利落地把内心的猜想說出口，“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跟我說自己完全沒有戀愛經曆的話，我還以為你是失戀了。隻有就失戀了，才會突然之間情緒低落，沒有辦法打起精神來演戲吧，”褚栗開玩笑似的說了這麼一句。

這本是一句閑話，褚栗并不指望能夠得到陸飲寒的回應，畢竟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有一些冒犯的意味。

他可是演技爛到經常被趙鶴導演敲打，單獨留堂的演員啊，現在居然對陸飲寒的演技指指點點，頗有些學渣好不容易正超常發揮考了80分，卻在指責滿分學霸因為失誤考了90分的感覺。

但是陸飲寒卻點了點頭，輕輕道：“算是吧，不過不是失戀了，因為對方沒有和我戀過，而且最近也明确拒絕我了。”

褚栗内心的震驚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他沒有想到隻是随手随口一問，居然聽到了這麼大的瓜。他覺得如果把新晉影帝陸飲寒疑似單戀被塞好人卡這個八卦賣出去，自己一定可以實現财富自由，不用再苦哈哈地工作了。

但是他忍住了，心想：我可要比陸飲寒還大一歲，按理說那天晚上他叫我一聲栗子哥，這個時候我應該用過來人的心态好好寬慰一下。

如果明天不是正式拍攝的那天，褚栗肯定能當一個貼心的朋友。但是火燒眉毛的拍攝又是時時刻刻催着褚栗，讓他沒有辦法留出時間來說暖心話。褚栗臉上浮現出糾結的神情，最後決定用一種大人的方式來解決陸飲寒的情緒問題。

褚栗故作灑脫的捶了捶陸飲寒的胸口說：“老弟，别在，别太在乎這種事，想想你的事業，想想我們的電影，既然都沒談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結果褚栗說完這段他自己都覺得老氣橫秋的話之後，發現結果非常糟糕，甚至還不如不說呢。

陸飲寒的狀态肉眼可見的更差，對方喃喃自語道：“事業，什麼事業？”

“演戲呀。難道演戲對你來說不是一項可以為之奮鬥的事業嗎？”褚栗非常的好奇，同時也覺得很奇怪，如果不是真心熱愛這項事業，怎麼可能放着好好的豪門小少爺也不做，跑出來工作呢。

褚栗那些陰暗的猜測，陸飲寒在進娛樂圈之前可能都不知道什麼叫上班，根本就是一點班味都沒有的無憂無慮小少爺。他有點淡淡的惆怅。

但是陸飲寒卻并沒有贊同他的話，反而搖頭說：“演戲不是我為之奮鬥的事業。隻是一種體驗罷了。”他眉眼低垂，像回憶些什麼。

“那演戲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而且你既然選擇體驗就應該把它做好，這樣你的體驗才完整。”褚栗說完這句話之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陸飲寒的引路人，正在替這位太早成名的影帝撥開人生中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