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從明不會關心她,但會關心宋祈。
他比兩個當事人更在乎這塑料婚姻。
她和宋祈關上門來當陌生人,但要在其他人面前還是得演出一副平常夫妻的模樣。
想想就累得慌。
岑意傾趴在桌上歎了口氣,“不想去。”
尤婧就坐在她旁邊,通話内容聽出個大概,手搭在她肩上拍了幾下,“要不說你演技好呢?随地大小演,想拉胯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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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意傾下午去做了個spa,晚上六點,宋祈來接她回盛家。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兩個人毫不意外地堵在半路上,抵達的時間比原定晚了半個多小時。
岑意傾挨着盛栀坐,一落座就看見她獻寶似的端出一個木盒。
盛栀愛給她送禮物,這個資深養馬人每年的配貨都五花八門,從家具到皮具,覺得合适的統統送她。
“這次是什麼?”
“你希望是什麼?”盛栀反問她。
木盒做工精巧,上面雕着精緻的花紋,她斜睨一眼坐在對面的盛從明,回答:“盛從明的骨灰。”
盛栀不以為意,自顧自地推開盒蓋,嘴上還不忘配音:“将将——”
也不完全是配音,岑意傾看着這盒麻将暗自腹诽。
“吃飯吧栀栀。”盛從明溫聲提醒小女兒,又瞪了岑意傾一眼。
他從岑意傾到家時就一直黑着臉,她不想看人甩臉色,一句話都沒和他多說。
“路上堵車來遲了,抱歉。”宋祈幫忙打圓場。
盛從明向來對這個女婿很是待見,聽他解釋過後擺擺手表示不必在意,讓人上菜。
菜齊了,這頓飯才終于步入正題,盛從明放下筷子,話題從公司經營急轉到岑意傾身上,“你那些新聞是怎麼回事?”
岑意傾興緻缺缺地戳着碗裡的排骨。
她果然沒猜錯,盛從明讓她回家就沒有好事。
“你問哪個?形婚還是挖墳?”她似笑非笑。
宋祈嗅到火藥味,搶在她前面回答盛從明:“捕風捉影而已,公關團隊已經處理過了。”
“你們感情沒事就好。”
盛從明的面色稍霁,微微側身朝向他。
前搖結束,要開始了。
岑意傾勾了勾唇角,準備看戲。
果然,盛從明借着感情這個話題延展,開始講起自己和妻子賀婉笙的愛情故事,大贊自己娶了一位賢内助,末了又做出總結:
“愛情是事業的後盾,你們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生活。”
宋祈很給長輩面子,面上維持着笑容,點頭随意附和兩句。
盛栀專心吃飯,頭也不擡。
飯桌上一派祥和,隻有岑意傾聽得好笑,冷哼一聲:“那你後盾還挺多的。”
盛從明剛轉晴的臉色再次陰沉,“你好歹在娛樂圈待了這麼多年,情商怎麼還是低得令人發指?”
她聳聳肩,沒說話。
“待人處事是一輩子的修行,你對我這樣說話也就算了,我可以原諒你;但在外面不管對方身份高低,你都得注意拿捏分寸。”
盛從明說得口幹舌燥,抿了口酒,又接着道:
“盛風那麼多員工,哪個對我不是尊重有加?為什麼,因為我把他們當成家人。你如果對那個記者禮貌點,哪裡還會發生這麼多事?”
“好——”岑意傾拖長了嗓音,“我一定向你學習,把别人都當成家人一樣對待。”
“我人盡可父。”
她在菜裡揀出一塊生姜,裝模作樣地夾給盛從明,“趕緊吃吧,把嘴堵上就别說話了。”
“岑意傾!”盛從明把筷子摔在桌上,“你一定要和我對着幹?”
“我有嗎?”岑意傾睜大眼睛一臉無辜,裝得不要太明顯,“我沒有否認過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吧?”
好像确實沒有。
“爸,吃飯吧。”宋祈輕咳兩聲,勸道。
戰火停息,耳根終于清淨了。岑意傾心情好,多吃了兩塊排骨。
這頓飯結束得早,因為四個人都在專心吃飯,盛從明被她氣得不輕,席間沒有再說過話。
直到要離開前,盛從明送兩人上車,才又開口: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計劃要個孩子?”
岑意傾懶得理他,大力關上車門。
宋祈很仗義地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暫時沒有這個計劃,我工作太忙了。”
他不像岑意傾,總是把對人的喜惡擺在臉上。哪怕不愛聽盛從明在耳邊念叨,他也能保持體面禮貌應對。
“工作忙沒事兒,送來我這裡照顧也行,我就喜歡小孩。”他的目光越過宋祈,對岑意傾說:“趁年輕趕緊生,再過幾年恢複得也慢。”
“喜歡自己生去呗,盛風什麼時候投資研究肛生子,你去做第一批志願者,省得到處找女人生孩子。”
她眼裡盡是挑釁,非要看見盛從明氣急敗壞了才滿意地收回目光,一側頭,發覺宋祈的嘴角噙着笑意。
不再多語,岑意傾低頭摸摸盛栀給她的木盒。
車駛出盛家,岑意傾才靠在副駕上,“我今天才發現你這人很有心機。”
“其實你也不想聽盛從明廢話吧,但還要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等着我出手當惡人。”
“我攻擊力不如你。”宋祈不否認,又似是自言自語般:“怎麼公關的時候沒這勁頭?”
“宋總都出手了,我再動手,不顯得我不信任你嗎?”
這次的公關是他從宋氏總部調來的頂尖團隊,眼下輿論得到控制,宋祈出了不少力。
這事是尤婧告訴她的。
“你昨晚在樓梯上不是這樣說的。”
真小氣,這人怎麼還記仇?
她擺弄着盒子裡的麻将,漫不經心道:“算我錯怪你咯。”
話音剛落,尤婧的電話就打來了:“回家了嗎?”
“路上。”
“來趟工作室吧。”尤婧的聲音裡泛着淡淡的死意:
“這破事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