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回來時岑意傾剛洗完澡,擦得半幹的頭發垂在肩頭,湖藍色的睡衣被打濕成靛藍。
她在浴室裡聽見開門聲,伸出腦袋朝外望了一眼,“你去哪兒了?”
宋祈脫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
發絲被吹得高高揚起,連帶他的聲音一起吹散:
“後采。”
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絲,他的動作輕柔,耐心幫她把濕潤的長發吹幹。
洗澡時門窗緊閉本就讓她有些缺氧,暖風蒸得她更是暈乎乎的直犯困,坐在凳子上任由宋祈擺弄頭發,撐着下巴和困意作鬥争。
吹風機運行的聲響填滿整個浴室,過了許久才止息。
浴室裡瞬間安靜下來,他把吹風機擱在洗漱台上,一邊幫她梳頭一邊問:
“你記不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
“嗯?什麼?”岑意傾已經快睡着了,他的話進了耳朵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先給出反應。
他沒有再問,拍拍她的後背,“吹幹了,睡覺去吧。”
她兩手撐着洗漱台站起來,甩下宋祈迷迷糊糊回到床上。
“你剛說什麼?”臨閉眼前,她還沒忘記這個短暫的小插曲。
“我說......”
宋祈幫她掖了掖被子,一垂眸,她已經阖上了雙眼。
他失笑,不自覺放輕聲音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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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是個有着濃厚地方特色的小鎮,除了水墨畫似的景緻之外,還有着豐富的物質文化遺産。
這次的活動安排相對松散,第二天午後,岑意傾和宋祈出發去體驗燈彩技藝。
工作室的展台上陳列着各式的燈彩,哪怕是最經典的宮燈和走馬燈形制,也融合了強烈的吳門畫派風格,甯靜典雅。更不必說各種别出心裁的異形燈彩,從花朵到動物,各有一番風采。
岑意傾跟在隊尾參觀,一眼就看中了展台上的兔子燈。
不同于其他的燈彩,兔子燈的一頭一尾還連着根背帶,做好之後可以像斜挎包那樣背在身上。
“咱們就做這個。”她說罷,轉身去老師傅那兒領取材料。
别管什麼手殘不手殘的了,今天主打一個挑戰自我。
然而連續兩次把用來紮骨架的竹篾掰斷後,岑意傾默默看向旁邊的喬語冰和司硯。
他們做的是難度較低的宮燈,骨架已經搭好,裱糊的工作也完成了大半。
而她和宋祈曆盡千辛萬苦,才勉強搭出了一個立體框架。
雖然看上去不怎麼像兔子。
岑意傾拎起剛紮好的骨架,不停在眼前轉着角度,試圖找到一個最像兔子的打開方式。
她每變換一個角度,宋祈的心就揪起一分,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把好不容易完成的骨架給轉塌了。
終于哄着她放下骨架,他安慰道:“沒事,之後畫上眼睛鼻子就能看出是兔子了。”
她倒不覺得這骨架搭得不好看,相反,她對這副和宋祈一起親手紮好的骨架有一種奇異的親媽濾鏡。
就像小地瓜上那些挂着自家醜孩子照片問網友能不能當童模的家長一樣,她覺得自己的燈挺好的,就算要拿去出售也綽綽有餘。
度過了最麻煩的紮骨架環節,接下來的糊紙和繪畫都不算難事,岑意傾用毛筆在兩側點上眼睛,這兔子燈就大功告成了。
宋祈在提前預留好的孔環上系好背帶,幫她把兔子燈背上。
年剛過完,江洲鎮的燈會還沒有結束,三組人帶上各自做好的燈彩,從節目組那裡領到了五張燈彩的部位圖。
找到與圖片相對應的完整燈彩并拍照,即可獲得一個積分,最終得分最高的組在旅行的最後一天可以共乘畫舫遊湖。
岑意傾對這獎勵沒什麼興趣,要是換成昨天那枚徽章,興許她的積極性還會更高點。
她壓根沒細看五張局部圖,直接一股腦揣進包裡,和宋祈在河邊慢慢走着,腦中倒想到了一件比乘畫舫遊湖更有意思的事:
“要是遊湖的那組最後一拍兩散不打算結婚,豈不是還要為這個獎勵再獨處幾個鐘頭?”
年度尴尬綜藝名場面預定。
不愧是她當初一眼相中要參加的節目,夠缺德。
“你不想遊湖嗎?”宋祈垂眼看向她。
新年的燈彩大都是喜慶的紅色主題,連帶着落在她臉上的燈光也泛着紅,襯得她像個興奮的小孩。
“沒興趣。”
她隻想快點把這缺德節目錄完,明京有一大堆事亟待處理,yellow還在家裡等着她。
“況且這裡這麼多燈彩,就憑我這運氣,咱們還真不一定能碰上和圖片對應的那幾個。”
盡管已經錄了這麼久的節目,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完成任務的模式。
她更願意抛開積分和點數,享受更純粹的旅行。
此時說起運氣和任務,她不由得又想起昨天的事。
“我昨天抽了個漏勺,小藝說是遊戲道具,但到現在都還沒見用上。”
宋祈腳步一頓,拿着漏勺劃船的經曆再一次湧入腦海。
他閉了閉眼,“我用上了。”
“是嗎?”她轉頭看向他,眼睛被燈光映得亮晶晶的,“你們用漏勺幹嘛去了?”
“劃船。”
岑意傾:......
突然有點愧疚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