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遇将紅圍巾小心翼翼地塞進書包,準備晚上給褚桉一個大大的surprise。
其實,時遇想過讓沈宥、溫筱筱他們一起給褚桉過生日的,但是生日那天剛好是周三,又臨近期中考試,不想讓大家費神。
況且褚桉的性格也不熱絡,隻有和自己在一塊的時候,話才多一點。
所以時遇決定自己好好地給褚桉過一個生日,至于其他的,以後再補嘛。
這可是褚桉來到儀城的第一個生日。
某種意義上來說,時遇同步了褚桉的想法,他的确不想讓其他人陪他一塊過生日,有時遇足矣。
晚自習一下,時遇急匆匆地拽住褚桉就往車棚跑。
褚桉反手拉住快要起飛的少年,讓他慢點跑,生怕他心髒病犯了有個好歹。
時遇真想給這掃興的家夥一巴掌,真是壞事。
“快上車。”時遇拍拍車把手,催促。
“你要帶我去哪?”褚桉發現這不是回家的路。
時遇兇巴巴地吓唬他:“把你賣了,像你這種皮相優越、身高體健的小夥子可以賣不少錢呢。”
“哦,原來你這麼不待見我啊,是我惹你厭煩了嗎?”
“要怎麼做才可以讓你留下我?”
“不要把我賣掉,好不好?”
褚桉耷拉着眉眼,委委屈屈的,語調凄苦,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懷。
活像時遇是一個十惡不赦、沒心沒肺的人渣。
時遇:“……”
真是活見鬼,這人什麼時候戲瘾這麼大了?
絕對是跟沈宥待的時間太久,被那家夥帶壞了。
沈宥:冤枉啊!
“你真是嘴一張,吹吹說啊!”驚得時遇方言都吓出來了。
褚桉大約明白時遇在說什麼,不過他還是裝作不懂的樣子:“什麼意思?”
時遇調侃道:“喲,居然還有褚大學霸不懂得詞呐。”
褚桉一臉虛心受教,說:“請問小時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時遇笑呵呵地解釋:“沒啥,我說你瞎說八道呢。”
南方的方言,褚卿黎着急的時候也會說,耳濡目染下,褚桉雖然不會講,但能聽得懂。
“到了,下車吧。”時遇騎着小電驢到了鼓樓。
“這是哪,是你上次說的鼓樓嗎?”
之前去公園的時候,時遇提過一嘴。
“嗯呐。”時遇把車停在長廊旁,又跟褚桉說:“你在長廊這坐會,我去去就來,看好車啊。”
褚桉抱着書包,在河邊的長廊裡坐下,目送時遇走遠。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周圍的店鋪早已關門,夜幕黑沉,唯有點點星光在夜空中閃爍着。
長廊裡很黑,但護城河邊繞着一圈又一圈的暖色燈球,就像天上的星星鑲嵌在鼓樓橋上,連通向往人間的路。
褚桉看向河邊微微出神,細弱的燈火照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明明滅滅。
“你這個野種!你怎麼不去死!”
“媽媽,我想死,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對嗎?”
“快救人,有個孩子掉河裡了!”
“救救我,求求你了!
“救救我!”
塵封的記憶在腦海裡亂竄,幽深的思緒如噩夢再度纏繞上來,褚桉黑墨般的眼眸裡閃過掙紮,河水蔓延至鼻腔的恐懼讓他窒息……
“褚桉!”
少年破光而來,跑向他的身邊,聲音清脆有力,驚醒沉浸在過往裡的人。
“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受涼了嗎?”
時遇放下手裡的東西,摸了一把褚桉的額頭,發現全是冷汗。
褚桉瞳孔裡的冰冷散去,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寒顫的身體逐漸回暖。
“我沒事,你去幹什麼了?”
時遇見他無礙,放心了不少,聞言立馬笑道:“當當,生日快樂呀!褚桉桉。”
褚桉擡眼,時遇的手裡捧着一個約莫六寸的蛋糕,還插着蠟燭,明亮的火光驅趕了褚桉心裡的不安和彷徨。
“你怎麼……”褚桉有些驚訝。
“我怎麼知道的對嗎?”
“矮油,我上次不是問過你的嘛,你忘啦?”
“是不是很感動?嘿嘿嘿。”
時遇眼眸一彎,笑得得意而放肆:“快,許個願吧。”
褚桉聽話地閉上眼,雙手合十,其實他是不信這些的,幼年時的苦難,讓他隻能相信自己。
所謂許願、拜佛以及人們口中的玄學,都是不切實際的一種寄托,根本不會實現。
如果是時遇,那麼他願意相信。
這個願望,祝我所愛之人無憂無難、平安喜樂!
“嘀嗒、嘀嗒——”
時間一分一毫地移動着,十二點的鐘聲如約而至。
“呼——”
随着褚桉吹滅蠟燭,時遇在旁邊大喊:“褚桉桉,生日快樂!”
兩人坐在長廊裡,幹完一個小小的蛋糕。主要是時遇在吃,褚桉不怎麼喜歡吃這些東西,一大半的蛋糕全進了時遇一個人的嘴裡。
“好吃,有些撐了。”
小時同學隔着校服摸摸鼓起的肚子,整個人癱在長椅上,十分滿足。
褚桉處理掉垃圾,才想起問他:“你從哪變出來的蛋糕?提前點外賣了?”
“nonono。”時遇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那邊商店裡一個姐姐我認識,我拜托她在我們快下晚自習的時候點好蛋糕送到這裡來,跟我預測的一樣,時間剛剛好。”
褚桉: “怎麼不送回家?”
時遇:“哎呀,送回家就卡不上零點了,送到這剛剛好,幸好章老師說今晚要遲點放學,要不然我還要想辦法拖一拖時間,真是老天都在幫我。”
“你不覺得這裡很有氛圍嗎?”
“考慮到你拍黑,正好,鼓樓橋這裡有燈,典雅的建築配上溫暖的燈火,一切都剛剛好。”
“我從小就在這裡玩,老熟了。”
小時同學喜滋滋地訴說自己一開始制定好的計劃。
“哦,對了,我有禮物給你。”
時遇從書包裡拿出他那大戰好幾天的紅色圍巾。
“喜歡嗎?是不是很喜慶?”
褚桉接過圍巾,心裡很暖,這是除了媽媽,第一次有人送他禮物。
難怪他這幾天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在忙這個。
“嗯,很喜歡。”
時遇撓撓頭,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你别嫌棄我的手藝啊,雖然做工有些粗糙,還漏了好幾針,但是我很用心地補過了。”
就是細看可能有些漏洞,不過這也算是一種别緻的裝飾嘛!
褚桉很開心,眼眸微勾,展開笑顔,他将圍巾戴在脖子上,問時遇:“好看嗎?”
時遇舉起大拇指誇贊:“簡直帥呆了!不要太好看!”
“謝謝你,阿遇,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少年墨色的瞳孔裡滿是真摯,酒紅色的圍巾如時遇想象的那樣,襯得褚桉的皮膚很白,眉眼昳麗、蓬勃。
夜空下的時間緩慢流動,重檐歇山的鼓樓與不遠處的寺塔靜靜屹立,是以時光荏苒,見證他們的永恒與開始。
從你與初秋奔向我的那天開始,環繞我的不再是噩夢。
謝謝你!降落在我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