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課上課的時候，英語老師講周末的作業，英語老師先是掃了眼講台底下的人，“有沒有人主動回答，沒人舉手的話我就點人了？你們平時不都挺怕點人的嗎，主動點，長痛不如短痛嘛。”

結果衆人沉默如斯，把頭埋得深深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潘安桐，你來答一下，這個空填什麼詞。”

潘安桐自然是不會，“我不會。”

“不會？”英語老師繼續掃着衆人，“有沒有人主動站起來替潘安桐回答一下？”

教室裡還是沒人舉手，英語老師調侃道，“潘安桐，我記得你平時好兄弟很多啊，怎麼這時候都沒人敢替你說話了？你這朋友不仗義啊。”

底下的人笑出了聲，英語老師道，“嗯……那就林希莞吧，你來說一下。”

不說還好，結果英語老師話音剛落，教室裡一陣唏噓之聲。剛剛潘安桐那些不敢吭一聲的好兄弟此時逮着機會發出奇怪的聲音，教室裡的人全都含着莫測的笑看向林希莞。

潘安桐眼神掃了眼牆邊那個角落裡的人，似是對此無所謂。

英語老師自是不解，“怎麼了？”

底下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生高聲道，“沒事沒事老師，你選得好。”

下面的人被他這句話直接逗笑了，教室裡的笑聲此起彼伏，大家一會看看一臉無所謂的潘安桐，一會看看埋着頭沒有站起來的林希莞。

林希莞将自己的頭埋得很低，她真想找一個洞，能立刻鑽進去。

“林希莞，站起來答一下這個題吧。”

時間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難捱，希莞完全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隻知道自己的腦袋嗡嗡的直響，她再聽到聲音的時候，已是下課鈴響。

大課間的時候，有人來找希莞，“林希莞，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

林希莞站在班主任面前，班主任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小姑娘，在她眼裡，林希莞平時不愛說話，是個文靜内向的女生，萬萬想不到竟然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林希莞，知道老師為什麼把你叫過來嗎？”

希莞低着頭一聲不吭，不是她不回答，是她真的不知道。

“我聽班裡同學說，你跟潘安桐在搞對象。你自己說，這個是不是真的？”

希莞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想說“不是”，可潘安桐的那些行為，教室裡人的反應，全都默認了是這樣，班主任又怎麼會相信她的一面之詞。

“我不管别的班主任，别的班是怎樣的啊，也不管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在我的班裡，我是絕對不允許談戀愛的，知道了嗎？”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潘安桐，就更不行了。”

“林希莞，老師平時雖然跟你交流得不多，但也知道你，你在班裡雖然不拔尖，但也是中上等的，老師平時也很喜歡你，但你怎麼能喜歡潘安桐這樣的人，嗯？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一個整天不學無術，目無尊長的混混，你還和他在一起？是這天底下沒有男人了嗎，你喜歡他？”

辦公室裡有很多其他的老師，也有其他來找老師的同學，希莞的頭埋得很低，希望任何人都不要看見自己。

希莞抹了抹眼淚，班主任終是不忍心把這個小姑娘說得太狠，“林希莞，不是老師說話難聽，老師這都是為你好，你今年多大了？”

希莞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十……十三。”

“是呀，才上初一，才十三呀，還比咱們這一屆小一歲，這大好的年華才開始，正是努力用功學習見識世界的時候，難不成你眼睛裡就看到了班裡的幾個男生，他們有什麼好？老師這個話也不是貶低誰，就是想告訴你，咱們班裡才幾個男生，咱們這個年紀才幾個男生，你才十三呀，你是不上高中了，還是不上大學了，還是以後到了社會不工作了？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男生的，那些男生還會更好，更優秀，你敢保證，你現在跟那個誰在一起，你以後見了别的男生保準不心動？。”

“你沒辦法保證是不是，既然沒辦法保證，談什麼喜歡，談什麼愛。你們這個年齡，懂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你們這個年齡，有個喜歡的人很正常，但這個喜歡它不等于愛呀，林希莞，你明白嗎？愛是什麼，是你們兩個要彼此承擔責任，是兩個人在一起幾十年還不相厭，是柴米油鹽，是平平淡淡。那個潘安桐，他能給你什麼承諾，是能給你賺錢，還是能給你養家，還是能到了社會上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擔起一個家？他能嗎？林希莞，你問問自己，就他那樣的人，他能嗎？他不把你毀了，拖下水就不錯了，是不是？”

希莞的眼淚越流越兇，班主任抽了些紙巾遞給她，“把眼淚擦擦。”

希莞接過，“老師，對……對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明白嗎？”

“老師的話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老師不希望下次找你的時候，還從别人的口裡聽到你還跟他在一起，知道了嗎，好了，你回去吧，以後有什麼問題就來找老師，别一個人悶在心裡，啊。”

希莞點點頭，“老師，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家長，我……我……”希莞想起來把自己從梧桐鎮接來的爸爸，想起來對自己很好的冬梅媽媽，覺得他們一定會對自己失望至極的。

“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你父母的。”

“謝……謝老師。”

“先回去上課吧，去吧。”班主任握了握希莞的手，溫柔地瞧着她。

希莞擦幹淨臉跟鼻子，确認整理好心情以後才喊了報告進去，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盡量低着頭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臉，但這無異于掩耳盜鈴。大家都看到了林希莞的低落跟不對勁，更别提剛剛還進去過辦公室的人，這個年齡，更是愛傳八卦的時候，辦公室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同學們都能傳出花來。

思涵在趙晴後面戳了戳趙晴的背，湊到趙晴耳朵邊說什麼，趙晴含笑地白了眼林希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