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上半年很快就悄悄地從每個人身邊溜走了，當人們發覺它的時候，已經臨近寒假了。

冬梅媽媽帶着希莞跟梓辰哥哥到“城裡時光”買衣服，城裡時光有五層，每一層都有好多店鋪，這些店鋪一瞧着，就知道裡頭的衣服一定很貴。

希莞記得從前在風陵渡村的時候，婆婆每年過年都會領着希莞到梧桐鎮的“百貨市場”裡買衣服。百貨市場也有好多層，每層也有很多店鋪。可那些店一瞧見，人的腿就會很容易地邁進去。百貨市場什麼都賣，有衣服，鞋，日用品等等好多，應有盡有。

城裡時光不僅有成人的衣服，還有小嬰兒的衣服，小小的連體開裆衣挂在牆上，小小的虎頭鞋擺在鞋架上，無比可愛。希莞看迷了眼，已經在想象以後孩子的模樣，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嘴巴，圓嘟嘟的小臉蛋，到時候希莞要給她買最可愛最可愛的衣服。

店裡頭傳來争吵聲，希莞尋聲看去，一個女店員說，“你這人怎麼偷東西呢。”

“這是菀菀的衣服。”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女子，穿着打扮幹淨優雅，長相也極為清麗美貌，看樣子是個極為有教養，保養得也相當好的女人，卻是神志不清，希莞不禁在心裡感歎，果然，人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再好的人也總有缺陷。

“什麼菀菀，這是我們店裡的東西，我親眼看着你拿走的，你要想要就付錢！”

“這是菀菀的衣服，菀菀穿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

“我要回家了，菀菀還要穿新衣服呢。”

“走什麼走，沒付錢就别想走，你呢，神志不清，我跟你也說不清楚，咱們叫警察來。”

外頭圍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希莞，希莞……”

希莞跑過去，冬梅媽媽拉住希莞，“希莞，你剛剛在哪呢，媽媽還以為你丢了呢。”

“媽媽，我剛剛在這個店裡看衣服。”

“走吧，先去買衣服吧。”

三人正要走，一個男孩跑向那個女人跟店員，“對不起，對不起，這件衣服多少錢，我們付呢。”

“若雲，你看，這是菀菀的衣服，好不好看？”

希莞愣在原地，人群中隐隐約約有聲音傳來，“估計是母子倆吧，看樣子都是幹淨人，這女人穿得也比一般人好，怎麼是個傻子呢。”

“梓辰，那不是若雲嗎？”

希莞想起每次去若雲哥哥家的時候，都沒有見過若雲哥哥的爸爸媽媽，原來竟是這樣。若雲哥哥跟媽媽長得很像，尤其是眉眼部分，都一樣清麗淡雅且溫柔。

可若雲哥哥的媽媽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而且若雲哥哥從來都沒有說過，若雲哥哥心裡又究竟裝着多少事，此時此刻，被這麼多人圍觀，若雲哥哥心裡一定也很難受吧，而且，若雲媽媽口裡的“菀菀”又是誰呢？

希莞的心情始終都不太好，就連買新衣服都高興不起來，多半都是冬梅媽媽在替希莞拿主意，希莞始終都難以将那個女人的精神狀态同若雲哥哥的狀态聯系在一起。

不過這些，希莞在期末考完試回風陵渡村前見若雲哥哥最後一面的時候，并沒有問出口。

将近一年了，希莞終于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風陵渡村，同婆婆相逢了。

臨近除夕的時候，趙晴在□□上約希莞除夕夜的時候出來玩，希莞依實回答了趙晴。

“你老家是風陵渡村的？”

“嗯。”

“風陵渡村在哪？”

“就在梧桐鎮。”

“你是梧桐鎮的，我記得……潘安桐也是梧桐鎮的。”

“嗯。”

希莞不願回想起往事，沒有多提，如果有可能，她情願當初在梧桐鎮小學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潘安桐。

希莞見對面沒有再回答，就陪着婆婆坐車到梧桐鎮買年貨去了，回來看到手機上趙晴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你老家長什麼樣子呀，能發個照片讓我看看嗎？還挺好奇的。

希莞專挑了些好看的角度，依言發了照片過去。

趙晴客套的說了些贊美之詞便再沒有了别的話。

除夕夜到了，風陵渡村家家戶戶亮着燈，從遠處看去，極為溫馨。

電視機裡放着春節聯歡晚會，希莞跟婆婆坐在桌子前上邊吃團圓飯，邊看電視裡的小品，希莞笑得前仰後合。希莞此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院子裡好像有東西響了，希莞笈着拖鞋下床去看，打開門，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菀菀，怎麼了？”

“婆婆，我剛剛好像聽到院子裡有人，結果什麼都沒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外頭煙花陣陣，希莞扶着婆婆出去，煙花接二連三，五顔六色的綻放在天邊，照亮了地上每一個角落裡的人。

寒假臨近結束，爸爸按時來接希莞，希莞跟婆婆說再見，可是當着爸爸的面，希莞不敢哭出來。希莞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一座座青山向後隐去，不知什麼時候變作了高樓大廈，希莞一個人偷偷的流眼淚。

到了清風區，希莞剛從車上下來就碰到了若雲。若雲看到希莞紅紅的眼睛，便隐約猜到了什麼，邀請希莞來家裡玩。

希莞坐在若雲的卧室裡，聽着若雲說話，眼淚又一次止不住的流出來，若雲拍着希莞以示安慰，希莞終是難過，撲到了若雲的懷裡，雙肩止不住地顫栗。

暖暖窩在希莞腳旁，感受着希莞的悲切。

好一會兒，待希莞情緒好轉，若雲說，“今天是元宵節，晚上我們一起去外頭玩好不好？今天外面挂了好多燈，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