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裡真是沒有什麼解悶的好法子,雖說這極夜過去可每日陽光卻也難見幾面,大多是風雪擾人,如此這般一日日下來日子也是過得無趣難耐的很。
而這無趣在一日少有的明媚天有了些許不同。
那日,慕瑤飯後莫名跑到屋外吐了個昏天黑地。
柳拂衣不知所以心裡幹着急,最後都要急匆匆下山去尋醫師了,卻被慕瑤嬌滴着拉住衣角,他這才曉得慕瑤這是有了喜。
欣喜難抑之際将要将慕瑤抱着在這一片白色天地裡轉起圈,可卻又害怕傷到慕瑤,最後隻得壓抑着性子稍稍使了些勁兒将慕瑤攏入自己懷中,鼻尖蹭着姑娘的發頂,嗅着皂角清甜的香。
慕瑤臉頰被微微擠着,一張秀氣的臉紅得發亮,嘴角卻是揚着笑意。
她依戀順勢蹭了蹭柳拂衣毛絨絨的衣領,嘴裡咯咯笑了聲含糊說着:“真是,你的胡茬紮得我癢癢。”
柳拂衣聽後作怪要用下巴去蹭慕瑤的臉,可鬧歸鬧最後還是不舍,反是将臉輕貼在慕瑤額角。
冰天雪地裡,他被裝飾的叮叮當當的襖子裡熱騰騰的,裹着慕瑤是一絲風也吹不到。
極度的喜悅下二人間沒了稱心表達自己心情的話語,倒也稱得上是無聲勝有聲。
慕瑤手夾在她與柳拂衣間,滿是愛意貼在自己的小腹上。
當下看似是二人相依,可他們心裡知曉,在他們間已有着個将要被這天下最美滿的愛意包裹的孩子。
而這孩子就會像是此時柳拂衣為慕瑤遮蔽風雪一樣,即便它會出生在這冰天雪地,也終不會受到一絲風雪摧殘。
得到的隻會是雪天的美麗,月色湖光的浸潤。
……
靜默許久的許久後柳拂衣才像是吃飽喝足後的一聲滿足歎然:“我們,要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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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年過去,桑蠶仍不見動靜,二人與淩妙妙通過信得知慕聲情況仍在可控範圍内也就沒再每日提心吊膽,倒是把這日子活得樂得。
而興許是這寒天影響,慕瑤這胎懷得可不輕松。
原按她捉妖人的身體情況這懷孕不說毫無難處,那也應要比尋常人家姑娘孕時來得輕松。可這一晃到了現在,她不良的情況才算有所好轉。
不再害喜,身上浮腫也大多消了。
在慕瑤難耐不适期間,柳拂衣每日神經都緊繃繃到了極點,偶有一些狀況都恨不得把這麒麟山鏟平了好讓山下醫師上屋。
慕瑤瞧着他眼下青紫倍感心疼,又覺着自己身體當下也無大礙。
左右日日在這不透風的屋裡呆着就是心裡也不明亮,便要拉着柳拂衣,說要去山裡走走看看好換換心情。而柳拂衣到底拗不過慕瑤一聲聲酥到骨子裡的蜜語,半推半就也就挑了個沒下雪的天氣小心照看着慕瑤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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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那日雖沒風雪,可天依舊陰沉沉。慕瑤和柳拂衣貼得緊密,她揚起朝向柳拂衣的臉上滿是出逃的明媚陽光。
出發前慕瑤照例查看了下桑蠶的情況。桑樹上趴着的蠶如今瞧着已經肥了一圈,動彈的幅度範圍也小了不少,她看着不忍打趣:這蠶看起來怎和自己一般模樣。
随後二人順着山路向上,兩側高高的樹木多,能擋下些許風雪。
慕瑤披着白色的大披衣,似要和這雪景融為一體。顯懷的肚子被她扶着,而她又被柳拂衣扶着,因此這上山姿勢頗有些古怪好笑,慕瑤想到這個不忍抿唇偷笑,可見一旁柳拂衣卻是提心吊膽,眉毛擰成麻花。
“你是要帶我去看什麼?”
慕瑤見柳拂衣愁容滿面的主動挑起話頭,調動下僵冷的氛圍。
半年前剛上山時,總是柳拂衣說着笑話來寬慰她,而今卻是變成她當着調和氛圍的人來。
“你到時候便知,現在說了可沒意思。”
柳拂衣從來不會冷慕瑤片刻,雖心亂如麻可此時慕瑤話音剛落他便微微側過頭,方才擰着的眉毛已經舒展開,強擠出笑容回着話。
而慕瑤見着這笑來卻仍是放心不下,“你真不必要如此擔心,我當下身子确确沒有一絲不适。”
慕瑤歎息一口,知曉柳拂衣神情變化不過為了不讓她為其憂心。
于是他們二人就這麼你憂我,我憂你的走了一路,反倒這上山路似乎走得更快,沒一會兒領着慕瑤步子的柳拂衣便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