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蠶将手裡東西裝回女孩後背籮筐,沒想到這小人嘴巴那麼厲害,笑着說:“我一個外人怎麼還他家的情?”
“是嗎,我還以為姐姐你是那小哥哥的媳婦呢,你們看着很般配。”女孩嘴甜,嘴上說的話直白還真誠,堵的雪蠶臉燥說不出話。
最後,雪蠶看她這小胳膊小腿傷成這樣,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便拎過女孩背上的籮筐說要送她回去。
女孩人精,幾句話就知道這小姐姐人執拗的很,肯定拒絕不了于是便點點頭答應了,可嘴裡抱歉說家裡有些亂,不好弄髒了雪蠶的衣服。
她們是從村後方偷偷進去的,進了村女孩說家裡父親不在讓雪蠶不必擔心,把雪蠶搞得一頭霧水,好像在女孩嘴裡那個父親是什麼洪水猛獸。
到了屋裡後她有些驚愕,女孩家不大加上女孩她卻住着六個人,還不算女孩不在的父親。而這人家稱得上是一窮二白,家裡狀況遠比同村其他家來的讓人心驚肉跳。
雪蠶有些不明,如今是太平世,頭頂上的也不是什麼昏惡的,村裡各個家裡也分了地,若說勤快些倒也不至于如此貧窮。她想到方才路過的一片荒田,似乎心裡明白了什麼。
“三姐——家裡來了個客人。”
女孩先一步進門往裡面說了句,雪蠶站在門口已經把整個屋子看了個底。
聽女孩一說,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張床上的一個姑娘起身出來,她看起來很瘦,脖子中間向裡凹着,臉上也垮垮挂不上肉,見到雪蠶有一點怯怯的。
“五妹呢?”女孩問道。
那個被她叫做三姐的女孩似乎很警惕雪蠶,彎下腰在女孩耳邊小聲說了什麼。雪蠶見女孩聽後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和她說麻煩幫忙了。
雪蠶道不礙事,被領着走到了屋裡,屋内床上躺着一個女子,閉着眼睛似乎在睡覺,聽到動靜她枕在床榻上的頭微微動了動,眼皮滾動,片刻後睜開了那雙下凹的眼——那眼眶裡,藏着兩顆白蒙蒙的眼珠。
“這位……”雪蠶被眼前一幕怔住,女孩聽言說這是她的母親,生病瞎了眼。
不僅如此,雪蠶看到她漏在被子外的腿,不像是一雙成年人該有的腿,怕是……還走不了路的。
她心裡感到悲傷,但女孩卻似乎已經習慣,剛才她三姐與其耳語,說的是五妹帶着她的小弟弟出去了。
從女孩口裡稱謂能得知,除去如今在場的和不在場的弟妹,她還有兩個姐姐或是哥哥。
女孩似乎是知道雪蠶的疑惑,主動開口說自己還有兩個姐姐,但都已經嫁人了。
說罷,她的眼神落到了怯懦懦在哄着明顯失了智的母親的三姐身上,“一個接一個嫁人了,大姐,然後是二姐……”
整理好東西,她立馬忙着去照顧還咿呀學語的六妹,“三姐,我,再是六妹。”
她語氣平淡,像是在訴說什麼命定的事實。
雪蠶嘴裡苦澀,是那種吃了倒牙零嘴後嘴裡不久會泛起的苦澀。
她難以以她的立場說一些話來寬慰或是什麼,突然她好像能理解為什麼女孩不要什麼回禮。
金銀财寶,還是飽腹糧食。
怕最後都會成為那個……如今不在場的男人在賭桌上的籌碼。
她歎息了一下,說道:“如果有事,可以來府上,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在。”
女孩明亮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家裡格外耀眼,她懷裡抱着小妹,點了點頭。
“對了,你叫什麼呢?”
“我叫……雲川。”
……
川出于海,海連于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