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僵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側過頭看向太子,眼睑垂着不敢去細看他的神情。
難不成她要告訴他,自己不是有意冒犯,隻是把他當作了她的叔父?
思忖再三,岑拒霜讪讪地笑了笑,“我……我擔心殿下怕黑,所以擅作主張……牽、牽了殿下的手……”
說完她便趕緊把手抽出來,卻是指節劃過他的掌心時,她隻覺自己的手被他倏地回握住。
太子将她的手又放回他的掌心,那纖手柔若無骨,一把握住并不費勁,隻是她的手軟得過于不像話了些,滑綿得如一團綢緞,他險些沒能忍住用力捏上一捏。
确認她沒再抽出手後,他幽幽說着,“孤确實怕。”
“啊?”
岑拒霜不明所以,難道太子有什麼難言之隐,還是兒時受過什麼心靈創傷,才會怕黑?
昏黑視野裡,除卻一雙眼,其餘感官變得敏銳,她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手很熱。自己的手長年冰涼慣了,到了秋涼後更是離不開湯婆子,眼下這樣溫熱的溫度剛好适宜,像是一團包着火的帕子。
當然這“帕子”并不柔軟,他掌心的紋路與繭子所在的位置,随着他微微移動的動作,一下又一下摩挲在她的手背,很癢,他寬大有力的指節向來不容人掙脫,緊緊扣着她無甚力氣的細手。
岑拒霜莫名覺得臉頰泛着熱意,好似他掌心的溫度,從她的手處傳感到她的臉上了。
又見太子俯身移近,那張在暗色裡過于妖冶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這裡這麼黑,四處又破破爛爛,孤怕孤這張舉世無雙的臉,被弄花了。”
岑拒霜:“……”
太子無視了她略有凝滞的神情,他微眯着眼,虛指了指前面,“替孤看着路。”
那話說得理所當然,還毫不客氣地催促着她牽他往前走。
岑拒霜臉上的熱意退去,她盯着太子那張臉,咬牙切齒。
這張臉好看歸好看,要是是個啞巴就更好了。
好在烏黑一片裡,他們落在人群最末本就不怎麼起眼,加之破舊窗棂處的風聲較大,無人察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無人看到他們交疊在一起的兩隻手。
緩慢行進之際,岑拒霜瞥了眼自己被太子“綁架”的那隻手,她勸着自己莫生氣,權當自己在積善行德,替皇帝及其祖宗十八代,暫時拴住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似是留意到岑拒霜幽怨的眼神,太子問道:“你對孤有什麼意見嗎?”
岑拒霜敷衍一笑,“沒有,臣女怎敢?”
太子點點頭,“孤怎麼覺得,你把孤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岑拒霜眸子彎得更深了,雙眼眯成了月牙兒形,“是啊,臣女正跟他們挨個請安,以表尊敬。”
言罷,她隻覺指節處握緊的大手忽的用力往後一拉,岑拒霜當即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待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身,便聽太子說着,
“小心些,孤可不想你撞一身灰,再蹭到孤的身上。”
岑拒霜隻當他有意報複自己,正想還嘴事,她蓦地聽到周圍有着接連不斷的細微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斷裂開來的聲音。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