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愣在了原地。
好消息?她的哥哥不是好東西,這是哪門子的好消息?
她一時不知太子又想做什麼,但思及太子所言,岑拒霜心生惱怒。
表哥待她極好,甚至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就連叔父也極為認可表哥的細心體貼。
這五年來,她百無聊賴時,表哥教她習字作畫,為她耐心講解書上的種種;她心情煩悶時,他會徹夜撫琴于她,哄她入睡;她發病難受時,他寸步不離,親自熬湯煎藥……
這些為她而做的事數不勝數,更不提表哥本人。
當下表哥卻遭此诋毀,岑拒霜對着太子脫口而出,“我看你才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落後,岑拒霜猛然反應過來。
她罵的不是旁人,而是掌握着絕大多數人的生殺大權,脾氣還不那麼好的太子。
岑拒霜這下才知什麼叫做禍從口出了,她埋着頭,半斂下眼不敢看向太子的神情,揪緊了衣袖攥在手心裡打圈,因太過用力,右手手心包紮的布條勒得她傷口愈發疼痛,岑拒霜都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唯有心跳慌張得跳動如鼓點,越發急促。
她暗自搗鼓着道歉的話,小聲說着,“臣女不是……”
話還未完,隻見太子俯首而近,那張面容撞入她的視野,他揚起昳麗的薄唇,理所應當地說着,“畢竟孤才是這世上最完美的人,除孤以外,沒有什麼好東西。”
岑拒霜:“……”
她怎麼給忘了,太子這隻自戀的大花孔雀怎會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說旁人好?
岑拒霜冷靜下來後,找個由頭離開了曲水亭。
方妙嫣的香囊需在今日送到表哥手裡,而百花宴結束後她便要随叔父回府,屆時天色已晚,叔父定不會允她再去往别處。
思忖再三,岑拒霜偷偷溜出了百花宴,準備趕在宴會結束前送完香囊折返。
不想到了宮牆邊,府上的車夫說什麼也不肯帶她出去。
岑府馬車停靠處,車夫攥緊了缰繩,愁眉苦臉地對岑拒霜道:“姑娘,侯爺交代了,百花宴結束前您哪裡都不能去。隻待宴會結束,您和侯爺一道回府。”
岑拒霜蹙起眉,“我去趟表哥家中送東西,不過半個時辰就回,宴會結束後我照舊與叔父回府,有何不妥?”
車夫隻道:“姑娘,沒有侯爺的命令,小的不能帶您離開皇宮。”
岑拒霜見狀也不再為難于車夫,悶聲不響地往回走。
她既是答應了方妙嫣,便萬萬不能失約。
可沒有馬車出宮,她又該怎麼前去表哥那裡呢?
岑拒霜歎了口氣,也怪自己近兩次出門赴宴,都意外出現了府上的人沒法尋到她的情況,所以今時叔父放心不下自己,對她看管嚴格了些。這會兒她哪怕回宴會去求叔父讓自己出宮,也不見得叔父會答應她。
她垂頭喪氣地走着,越覺苦惱。
忽見不遠處,兩旁朱牆屹立的青石路處,宮人們擡着一座金帳錦紋轎辇走了過來,旋即周旁的侍衛紛紛揖首行禮。
金帳裡坐着的是為太子無疑,岑拒霜還未及思考太子怎的出現在此處時,轎辇在她身前停了。
竹節般分明細長的手指撥開金帳,垂落的大袖後,是太子那張俊逸的臉。
太子原本高束起的發變作了半披式,他不知何時也換了一身衣裳,深紅間黑的衣袍無多修飾,襯得他的皮膚更為淨白,往上戴着的耳墜也變換了樣式,暗紅的血玉流轉着瑩潤光澤,添了一抹邪魅的妖異。
他挑了挑眉,“上來。”
岑拒霜眼前一亮,趁着宮牆根兒處的車夫還未注意到她,緊忙登上了太子的轎辇。
“還請殿下帶臣女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