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似笑非笑:“志誠又來接淑琴啊。”
耿志誠理着平頭,穿着嶄新硬挺的工裝,朝張淑琴的老師微笑。
他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走路帶風,學院裡很多人不知道其實是殘疾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辛容沒辦法,隻好說:“小琴現在關鍵期,你們能不着急結婚,就先别急。”
耿志誠也不解釋,笑着說:“知道了。”
然後補一句:“謝謝老師關心。”
“诶,年輕人啊。”辛老師搖搖頭,知道再多說就成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了,扭頭去食堂。
練功房同學們笑哈哈的,你推我擠争着看張淑琴的英俊男朋友,有活潑的還臊她:“淑琴,快看好高大的一根柱子立在走廊裡,等你呐!”
“你男朋友很帥嘛,做什麼工作的?”
别怪她們好奇,自從《我的父親母親》火遍大江南北,張淑琴這個名字在電影學院就成了金字活招牌,領導大小活動經常點名,說讓那個“小張”過來講幾句,就連上個月新生入學,竟然還有學弟學妹組織着集體“參觀”風雲學姐,這棟樓鬧鬧哄哄一天,連教導主任都驚動了。
就是這麼火。
藝術學院說清高也清高,說現實也現實,這些姑娘們人漂亮,也有文化,自然找對象要往高處找,尋常人等閑看不上。前一段時間宋時微高調宣布和某知名演員的兒子談戀愛,很可能走入婚姻殿堂,辛容找談話也被不軟不硬頂了回去,作為宋時微的老對手,目前勝一籌的張淑琴的戀愛,不可能不矚目。這些姑娘急切的想知道,這位耿同志是幹什麼的,家裡牛不牛,能不能赢過宋時微的男朋友呀?
熱情目光下,張淑琴紅着臉,迅速換好衣服,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說:“不幹什麼的......就普通的工人。”
“真的哇,看着不像啊!”
瞧瞧這位耿同志的氣勢,多麼驚人啊!
實在不會說謊,張淑琴臉更紅了,耿峥嵘職位有所提升,越發位高權重,家裡也跟着水漲船高,但耿峥嵘嚴肅告知過家人,出門在外不許用他的身份謀福利,張淑琴老老實實記住了,要不是耿志誠嘴快,她連耿志誠姓耿都不肯透露一個字。
就連辛容,也就知道一星半點。
“就是普通的......”張淑琴不敢戀戰,抓起包奪門而出,反正耿志誠現在沒工作,她這麼說根本不算說謊吧!
在外人看來,她實在是很歡快的出了門:“淑琴和男朋友感情真好啊!”
宋時微不高興,撇了撇嘴沒說話。
亂七八糟跑到耿志誠面前:“等久了吧?”
耿志誠笑着給她指指她的衣領:“不久,瞧你急的。”
張淑琴伸手摸到脖子,發現原來是斜跨包的帶子和衣領卷到一起,趕緊用手撫平,嘿嘿笑了兩聲。
“走吧!”
“嗯,回家。”耿志誠捋捋她的辮子,将其從包帶裡解救出來。
這時候還不興情侶手拉手一起走,都是很含蓄的一個走前邊一個走後邊,或者若即若離的并排,耿志誠因為腿的原因,習慣走慢一些,張淑琴遷就他,于是兩個人就并排走。
正值春天,電影學院的大劇場外邊落英缤紛,綠樹映着紅牆白瓦好不漂亮,空氣清新充滿文藝氣息,到處是三三兩兩的表演系學生,在兩排林道樹的映襯下,美的像老電影裡的情節。
“笑什麼?”
“啊?”
“嘴角都咧到耳後根了。”
“唔!”張淑琴捂捂臉,發現還真是,顴骨上還能摸出之前的笑影,藏都藏不住。
丢死人了!
她嗔怒的瞪旁邊的男人一眼,鼓起腮幫子不說話。
幸虧林朵朵現在不在這裡,不然她的羞怯能把自己燒着了。
說來也奇怪,上大學前,她和耿志誠一直處在某種針尖對麥芒的關系中,耿志誠的惡劣經常讓她氣得牙癢癢。不知到從什麼時候開始,耿志誠突然恢複了上輩子的陽光和開朗,好一個朝氣蓬勃的大好青年,從拍完曆荔導演的電影之後,他們的關系就有了質的變化,耿志誠不再陰郁,她好像又恢複了之前喜歡他的不得了的心情。
雖然有時候會被男友偶發的陰郁吓一跳,但張淑琴表示理解,好生生的腿沒有了,誰能保持平常心呢?
想到這裡,她又不忍心生氣了:“我走道快不快?你腿跟得上吧?”
耿志誠不在意:“早就不疼了。”
“可我聽張阿姨說,你的腿經常不自覺抽搐,陰雨天還會疼!”
耿志誠不說話,張淑琴以為戳到他痛處,正懊悔的時候,邊上的男人突然快步助跑,三步并作兩步高高躍起,伸手揪片林道樹的葉子給她看——
“早就沒事了!”
操場上穿白背心綠軍褲的男學生忍不住叫他:“哥們身手好啊,過來打球啊!”
耿志誠興緻頗高,喊句就來,湊近張淑琴說:“我打球去了啊。”
張淑琴看他精精神神,近在咫尺的臉神采飛揚的要命,好像回到在望海村生産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去吧。”
耿志誠朝她咧嘴一笑,轉身朝那群年輕的男學生跑去,玩了會兒就混成領頭的,好幾個人自發跟着他沖鋒陷陣,呼呼喝喝整個校園都熱鬧,還吸引了不少女學生駐足觀看。
她們叽叽喳喳:“這是誰啊?這麼帥,我怎麼沒見過?”
“對呀,應該有印象啊!”
“加油,加油,加油!”
張淑琴站在樹蔭下,看着衆星捧月的耿志誠,笑的同時眼睛也不自覺濕潤了。
她想柳海琳如果見到這樣的耿志誠,會哭的比她還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