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簾坐在鎮上的大柳樹底下聽着旁邊拿着煙鍋抽的大爺講那位大名鼎鼎的‘敗家子’的事兒,一臉認真的聽着,生怕錯漏了一點信息。
“哦這樣啊,那為什麼他現在會在鎮上開木料廠呢。”趙簾疑惑道。
聽了這話的大爺伸手摸了把自己已經花白的胡子,在地上磕了一下煙鍋,連連搖頭歎息。
“要不然為什麼大家夥都叫他敗家子兒呢。他爹城裡當官的,本來這孩子學曆就高,那到城裡也當個官不也是輕輕松松的事兒嗎?人家可不,看中了木工活,求了他爹給他拿錢開廠子。剛開始那廠子确實辦得不錯,還有不少的外地人上他廠裡買貨,可時間長了也就冷清了,畢竟木料廠嘛,做工水平沒有小店的好,還沒什麼新花樣。後來大家夥要做啥玩意都去鄰鎮的木工店了,反正也不遠,而且物美價廉。最後他家也就偶爾能接到做些木料木闆的小單子,眼看着就要黃了。”
“哈,這可給老程,也就是那敗家子他爹氣夠嗆,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還要搭進去好幾千塊錢。”
大爺這番話和在黃老三店門口的打聽到的大差不差,想來實際情況确實是這樣的。
她這回也差不多弄明白了程璟木料廠不景氣的原因了,從這大爺的話裡無非就是大夥對廠子做的活兒質量不滿意,那隻要從這方面入手,想來起碼能解決木料廠眼前的困境。
“哎,姑娘,我聽說你今天和黃老三比做活了,那凳子做的叫一個漂亮。我跟你說,就應該殺殺黃老三的那個傲氣,這段時間他撿到空子來鎮上做木工,多少人都看他不順眼了。但沒辦法,誰叫鎮上隻有這麼一個木工。”大爺說到這兒擡手一拍腿,接着道,“這下有姑娘你了,想來黃老三在鎮上也幹不了幾天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讓她把黃老三給擠下去,自立門戶在鎮上做木工活。雖然聽起來不錯,但趙簾已經決心要重振木料廠,于是直接拒絕了。
“算了大爺,我也沒那麼大本事,而且我也沒有自己幹的想法。”
大爺又嘬了一口煙,騰升的煙氣熏的他眯起眼,但話還是沒停。老爺子又湊近了些,語氣滿是驚訝地問:“不會真像他們說的,你要和程璟那小子幹廠子?”
趙簾看着他,盯着那團煙氣,沒說話。
“哎呦閨女喲,你可真是糊塗啊,你這麼好的手藝,去他那裡不就是瞎了嗎,我跟你實話實說,那木料廠就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趙簾立馬反駁道,“我想試試,萬一成了呢,而且我有信心的。”
聽趙簾态度堅決,大爺也不再勸說了,提着自己的小煙鍋站起身來背身就走了,走之前就留了一句話。
“成不了的,成不了。”
趙簾越聽這話越覺得不舒服,她想不明白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好程璟。她看着程璟,就好像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一樣,她當年十五歲入宮參加考核,所有人都看不好她,認為一介女子怎可能勝任都料匠這樣的職位,特别是第一輪考核的時候自己發揮失常,自己聽取了罵聲一片,但最後她還是做到了,成為了周朝第一個宮廷女都料匠,而且能力過衆,收到了無數贊賞。
雖然身處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趙簾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她信程璟可以,而且她有手藝,這條路必定是行得通的。
既然現在回不去,那就在眼下創造自己的輝煌。她趙簾,在哪裡都不會比别人差。
柳樹葉迎風吹,帶着些微弱的草木香氣,細細嗅來倒讓人覺得身心放松。
太陽開始西下了,風也漸漸冷了起來,連路上人都少了,趙簾坐了一會兒,便從樹下離開回家了。路上她腦子裡一直在想着重振木料廠的方法,慢悠悠的晃到了家,也已經有了些眉目。
但具體的她不打算接着想下去,準備等到明天見到程璟之後再做打算。不能心急,徐徐圖之為上上策,這是她爹教給她的。
但她還是要提前先做些準備出來,在客廳思來想去之後她又到院子裡翻出來兩塊破木闆出來,拿起工具又叮叮當當的開始了。
這算是送給程璟的一個小禮物,老闆見到這東西之後一定很開心。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