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恒站在門口,表情似乎怪怪的,但實際上他是面帶着笑的,這些不過是趙簾自己的感覺,于是她也就沒在乎。
“回來了啊?”良久之後程有恒才開口說道,“進屋吧。”
程璟沒說話,繞過他直接進了屋,趙簾木在門口直愣愣的看着程有恒,她實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他。
“程叔叔,我們剛……”
她話還沒說完,程有恒就開口打斷了她:“進來坐吧趙小姐,樓道灌風,還是有些冷的。”
于是趙簾也不再繼續說了,隻“嗯”了一聲就跟着進了門。
屋裡隻有客廳是開着燈的,程璟垂着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整個的氣氛都讓人感到極度壓抑。趙簾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雙手拘謹的擱在腿上。
“這一趟辛苦趙小姐跟着去了。”程有恒端着茶壺彎腰放到茶幾上,随後從一旁拉過三個水杯作勢要倒水。
趙簾見狀連忙起身去拿他手裡的壺:“程叔叔,我來倒,您坐着就好。”
程有恒避了過去:“不用,你坐着吧,就隻是倒個水而已。”說罷,他就将一杯倒好的水推到了趙簾面前。
“那麻煩程叔叔了……”趙簾隻好重新坐下去,兩手捧着稍稍有些發燙的水杯靜靜坐着。
給三人都倒好水,程有恒這才拉過一個椅子坐到了沙發同樣是兩人的對面,抿着嘴似乎是糾結了好久才故作輕松的開口。
“因為亡妻的事……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到現在都沒有好好同趙小姐說過話。在這種情況還讓你跟着我兒子一塊跑去外地,實在是我這個長輩做的不好。”
趙簾輕笑着剛準備說話,就聽見一旁的程璟冷聲“哼”了一聲,頓時剛剛緩和過來的氣氛就又變得尴尬起來了。
“啊……”趙簾沒辦法,隻好硬生生重新聊回話題,“出了這樣的事,都是正常的,我還想說我作為晚輩,第一次來這兒見到程叔叔您都沒有帶點東西來,自己還感覺有些失儀呢。”
程有恒擺擺手,微笑道:“是趙小姐想多了,我家沒那麼多說法,你能來也是代表你和我兒子的情誼。說起來,趙小姐是程璟木料廠的股東?”
見程有恒開始打聽他們合作之間的事情,于是連忙附和說:“不過就是投了點錢而已,其實我更多還是為廠子出力,做點手藝活兒什麼的。”
程有恒聞言似乎是有些感興趣,身子都微微前傾:“趙小姐是個木匠?”
“就是瞎折騰而已,和人家正經做這個的老師傅比還差遠了。”她謙虛道,“程先生也是不嫌棄我。”
程璟坐在一旁還是沒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扭頭看着窗外。趙簾瞟了一眼,外面天剛剛擦黑,什麼都看不見,能看見的就隻有窗下的那一株葉片肥大的不知道是什麼的花。
“程小姐别謙虛了,我是知道你的手藝的。”程有恒說,“咱們市裡魏老闆新買的别墅裡的那個手工旋梯,就是趙小姐做的吧?”
趙簾聞言一怔,有些驚異的瞧着他:“程叔叔是怎麼知道的?”可能是程璟和他說的?問完之後趙簾心裡這樣想。
程有恒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水,回答說:“在見到趙小姐之前,我就從魏老闆嘴裡了解到程璟廠裡多了個手藝了不得的木匠,還是個年輕的姑娘家。對自己的技藝異常自信,但也真的有自信的資本。”
說到這兒程璟也終于回過頭來,開口說了進屋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和那個魏老闆認……”他恍然大悟繼續道,“那個魏老闆是魏信成魏叔叔?”
程有恒緩緩點頭。趙簾看着這父子倆,她自然是不知道這個魏老闆跟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的,但肯定的是他們倆一定是認識。
“所以我第一次見到程璟帶了個女孩兒回來并沒有多說什麼,因為知道是趙小姐你。”程有恒繼續說,“我要謝謝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懷着這樣的手藝還願意留在我兒子的廠子,但我希望因為有你的協助,那個木料廠能比以前好一些。”
程璟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繼續扭頭看窗外,此時垂着目光看着他爸,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趙簾知道他這是在逃避回絕他父親主動的好意,又怕等會兒這個場面又冷下來,于是連忙說:“程叔叔您放心,我相信程先生可以讓木料廠越做越好的,我也會跟他一起。”
程有恒欣慰一笑,點頭道:“好。”
又簡單聊了一會兒,程有恒便叫程璟帶趙簾去賓館找好房間休息,明天一早給人家送到公交回鎮上。
程璟再次從外面回到家時,外面的風更大了,他進屋之後脫下身上的外套,裡面似乎還繞着風,涼飕飕的。
他擡眼時候看到程有恒還坐在客廳,手裡端着茶水瞧着他。他打算就這麼直接離開回自己房間呆着,卻在開卧室門之前被程有恒叫住了。
“兒子,你過來,我有事情和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