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時候幾人才把明天的貨都從倉庫裡搬了出來,趁着時間還早沒天黑趙簾還帶着周姨把倉庫裡搬空的位置給清掃了一遍。
“兩位今天辛苦了,今天幹了這麼多,給您們每人十塊錢的額外工錢。”程璟拍了拍衣襟上的浮灰,然後就要伸手去掏兜裡的錢包。
見狀舒姨趕忙按住了程璟的手,先說:“小程老闆客氣了,廠裡的事我們倆一直當自家事兒做的,況且這個月你都已經給我們加五塊錢了。”
周姨也在一旁附和說:“是啊,這次就别加錢了,小程老闆你不是說這兩天還要補貨嗎?用到錢的地方海了去了。”
但是哪有讓人家白幹活的道理,程璟還是覺得不合适,但還沒等開口說話,兩個阿姨就匆忙道别,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先生的廠裡能有周姨舒姨,可真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趙簾此時開口說。
程璟輕歎一聲,放下了本已經捏住錢包的手:“确實是哈。”說着他偏頭去看趙簾,嘴角挂着絲微笑,“這麼說的話我身上也是有好事的。”
趙簾聽這話微微皺起眉來,眼睛沒有看他,依舊是目視前方着:“程先生别這麼說,你福氣大着呢,身上的好事也不止這一個啊。”
這小程老闆心底消極的态度還是占多數,她是越想越愁,要是一直是這樣的狀态下去,時間長了絕對會出事。
她瞧着說完之後的程璟緩緩地垂下眼睛去,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良久後程璟終于再擡頭來。
程璟偏頭和她笑說:“确實是,趙小姐說的對,不止這一個,我現在這不還遇見趙小姐了嗎?自從和你合作,木料廠不僅死灰複燃還越來越好了,這也是我的福氣。”
趙簾先是扭過半個身子愣愣的看了他幾秒,随後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聽得出來這确實是程璟的真心話,心裡升騰起暖洋洋的霧氣,甚至都熱得在她臉上惹了一層绯紅。
“程先生可真是的…”她笑着到程璟面前站正,正色說,“我很榮幸,但是我還是更希望,以後程先生會和我說,自己擁有最大的福氣就是你自己。”
天邊還留着半面殘陽,剛剛一直被厚厚的雲彩覆蓋着,現在才終于出來。泛着光的金黃色透過院外的楊樹枝桠落在兩人身上,看對方的臉都是模糊一半的樣子。
趙簾順着光線投來的方向去看遠遠的落日,又順着風伸手理了理晃在眼前的碎發。
程璟沒有一起看太陽,他的目光全在趙簾身上。
他忽然聯想到大學時候自己在圖書館讀到的一首詩,他記得名字,叫《影子情人》。他也忘記是從哪裡看見的,也沒有特地去記詩的内容,但現在他想起了其中的一段。
詩裡說:黃昏,落日的餘晖映紅了你的臉,你拖着長長的影子,徘徊在悠長的街,任憑清風打亂你的發梢。
從前的自己第一次看見這段的時候隻知道這些文字很美,但美在哪裡、為什麼美他都是搖頭不知的。
回過神來再看此時此刻,此刻他似乎是理解了。
但再次回味又發覺這首詩不美了,因為自己面前的真實的場景是任何文字無論用怎樣的排列組合都形容不出的美。
第二天一大早包裝廠的人就來了木料廠裝走了談好的貨品,老闆也當面結清了貨款,給程璟高興得不行。
因為這筆錢是程璟從開木料廠到現在真正意義上獲得的利潤,從前即使是生意相對好的那段時間,他也因為剛經營廠子隻能保持收支平衡,多的是一分沒賺過。
“今天我請趙小姐和兩個阿姨吃飯,她們兩個不喜歡在館子吃,咱們想吃什麼就買了食材自己在廠院做,不比下館子強?”
趙簾伸手打開辦公室的半扇窗戶,回頭對他笑着說道:“程先生今天賺錢下血本啦?那我點菜可不客氣了。”
程璟把記賬的本子合上收好,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過趙簾的玩笑說:“那可不行啊,趙小姐可要手下留情。”
兩人在屋裡聊的高興,正巧看見周姨舒姨掃完了院子,正一人拿着把掃帚挨着坐在屋檐底下的陰涼地聊天。
“舒姨!周姨!”趙簾朝她們在的方向喊了聲,然後便和程璟一塊走了過去。
正聊的熱鬧的兩個阿姨聽見聲音雙雙擡頭看過去,以為是有什麼事要做,于是拿着掃帚就站了起來。
“怎麼了趙小姐?是有什麼活要做嗎?”周姨先開口,舒姨也說,“正好我倆現在也沒事兒,你們盡管說就行。”
趙簾扭頭和程璟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一起上前分别拿過兩個阿姨手裡的掃帚,說:“确實有事找您們,但不需要做什麼。就是今天小程老闆請客,咱們在院裡吃,想問問周姨舒姨您們想吃什麼菜,我和程先生去買。”
“啊呀,我是沒什麼想吃的,趙小姐你們安排就行了,我都行。”周姨擺擺手先說。
“我也是,小程老闆你們也不要買太多,實在是太破費了。”舒姨也說。
程璟聽兩個阿姨這樣說,知道是她們長輩心疼賺錢不易,于是心裡也基本上有打算了,就沒有繼續問:“行,周姨舒姨,那我和趙小姐就看着買了,還要辛苦您們先拿柴火竈煮點飯出來,我們回來直接就能做菜了。”
囑咐完之後趙簾兩人便開始上街開始采購了,程璟這次是真的下血本,看見什麼好的直接說買就買,一點價格都不看,趙簾是怎麼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