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追上來之後,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系,隻是那位是……”
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淚,燦然一笑。
“是我哥哥。”
或許是路上太過安靜,她主動說。
“父親年幼時曾将我帶去戰場,在戰場的時候我撿到了一個同齡人。他年齡和我相仿,我能感受到他還活着。所以我求父親救了他。他是其他忍者的孩子。”
她隻是含糊的說:“他們家族的血迹很有名。因為當時他失憶的緣故,父親最開始是想讓我和他培養感情,在這過程中我們确實相愛了。隻是長老們相比讓我當下懷有他的血迹的孩子這種不确定的事情,他們更傾向于将他帶去實驗室。我們家族的這件事也是至此開始的。”
她說的很模糊,模棱兩可。
她試圖為家族開脫。
在場的人沒一個人是傻子。
最開始她在戰場救下了來自其他族的孩子。這确實是不可衡量的恩情。
家族的人希望她與這個擁有特殊血迹的孩子在一起,達到獲取他族血迹的目的這件事也能說是情有可原。
畢竟一不傷人命,二他們确實救了他。而且什麼樣的家族才會在族人還有生命體征的情況下抛棄他們?
這麼長時間沒有找尋過來,本身就是已經放棄了,在被放棄的情況下被另一個家族的成員所救。
他們的行為在道德上也說不出錯。因為畢竟他們救下了這人。
隻是在後面的事情就開始變味了。
長老們希望直接研究,他們設計本身也沒有錯,因為即使兩個人在一起也未必就能生出帶有血迹限界的孩子。
相比之下,一個已經成型的實驗體确實算得上是意外驚喜。
“我帶你們去見他吧。”少女擦幹臉上的淚水。
走過層層回廊,我們來到了這個大宅子的最深處。
那裡面有一口井。
她熟門熟路的往井裡跳。
井底是潮濕的泥土上覆蓋着層層的落葉。
像是踩在某種沒有毛發的動物身上,詭異且柔軟的觸感。
在黑暗中又前進了一段距離。
直到昏黃的火光映照在牆上。
面前的門被打開。
裡面有兩個看守。
在做了一番檢查确認身份之後,正當他們幾人想進去的時候被守衛攔
“小姐,您最多隻能帶兩個守衛進來。”
她猶豫片刻,扭頭看向他們。
我和奈良對視一眼,我往前走一步。另一個上前的是山中。
我有片刻的詫異,不知道為什麼奈良不自己去。
但很快我便沒心情思考這件事,踏進實驗室的那一刻。
我就感到難受。
我不是沒有來過實驗室,千手扉間的實驗室我進去過不知道多少次。
甚至自己也動手做過不少次實驗。
但沒有哪一次我進實驗室由衷的感到惡心。
這裡像是一個大型的屍體堆砌場。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搞來的這種透明的罐子裡面每一個罐子裡面都裝了一個人。
或是已經死亡,或是正在痛苦的掙紮着。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言的味道,像是屍體腐爛後的味道,還有着強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通過心轉身之術看到的奈良鹿悠和秋道奈落眼中有着不忍以及難以掩藏的憤怒。
亵渎生命,侮辱軀體。
這些行為無疑是玷污他們的靈魂。
即使現在是戰火紛飛,人命不值得一提,所有的勝利果實是由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堆砌而出的時代。
這樣的行為也着實讓人無法忍受。
他們可以死在戰場,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些陰謀詭計之下。
走過一層又一層的房間。
最後停在一個房間門口。她看上去有些猶豫,片刻,默默的讓開位置,說:
“他應該不想見我,你們進去吧。如果……”
我上前推開門,山中的那個男孩站在門外。
一方面是為了在她做出小動作之前控制住她,另一方面是為了保障安全,我們并不确定裡面到底是什麼。
踏進這裡我有些驚訝。
這裡意外的幹淨。
屋子的裝飾很溫馨,是再正常不過的牆壁,上有着幾幅畫像。
耳朵上有一隻花瓶,上面插着幾束花朵。
他們綻放着,發出淡淡的幽香。
如果有陽光的話,撒在這裡一定是一副唯美甯靜的畫面。
可惜牆面上延伸出來的鐵鍊打破了這一切的粉飾太平。
一個少年,大概十四五六的樣子。
一頭烏黑的長發,蒼白的唇色。
他看上去像一盞易碎的琉璃,又或者是被折斷翅膀的鳥。
他正在枯萎。
生命和死亡相互依存在他的軀體内,像是内心已經被腐蝕,外表仍然光鮮的木幹。
這種感覺……
不會錯的……
他是……
“你是……宇智波嗎?”
已經多長時間了呢?一年,兩年或者是五六年。
被關在這個地下的牢房已經太久了。
哦,也是……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地上還是地下又有什麼分别?
我為什麼沒有在那一場戰鬥中死去?
為什麼我還要活着?為我的仇敵提供血液。
為什麼我還沒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像我這樣,玷污了家族榮耀的人居然還能活在這樣的世界呢?
滴答
一滴淚落在地闆上,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明明已經沒有了那雙眼睛,為什麼還會流淚呢?
軟弱的家夥,無能的家夥,背棄了家族的叛徒……
空曠的眼眶,迷茫的望着遠方。
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水流出。
被人為折去翅膀的飛鳥。
脫離了獅群的幼師。
已經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