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維塔蘇醒時，她還是身處那家服裝店裡，不過場景已經變得又破又爛，坍塌的建築垃圾和黑灰遍地，像是大火焚燒過後的廢墟。

一個發光的少女站在安維塔面前，她長相算不上好看，但神情甯靜溫柔，臉上的柔光讓她看起來頗有神性。

“我就是劉一甜。”少女溫溫柔柔的：“謝謝你，救了被困在這裡的所有人。”

安維塔：“這麼說我順利通關咯？”

少女垂眸：“我們都是那個老闆和他兒子的受害者。”

“他的兒子是三人團的成員，三人團是我們學校的霸淩組織。他的兒子帶領一幫人嘲笑和欺辱我們這些勢單力薄的女同學，PUA我們是醜八怪，然後讓我們去整容，買他們家的衣服。”

其實劉一甜當年是反抗最厲害的，于是老闆兒子想出一個毒計。他開始瘋狂追求劉一甜，最終讓劉一甜動心，在那個還喜歡幻想的年紀，劉一甜以為自己被老闆的兒子愛上了，她願意為老闆兒子付出。

“他送了我一些他們家的衣服，我穿不上去，于是他就說，我希望你能變得更美。”

最危險的謊言往往被甜蜜的“為你好”包裝，戀愛上頭的劉一甜在老闆父子的一頓哄騙下不知不覺為整容背負上天價貸款。

“我後來因為這件事陷入了抑郁，但那個賤人卻發現這樣更好讓女孩們上鈎。”劉一甜慢慢地冷笑：“在我一個同學也背上天價貸款後，我忍無可忍，我來到他們的店，把他兒子捅死，然後放火燒了他們的店。這罪惡最終還是讓大火燒得幹淨。”

安維塔鼓掌：“幹得好。”

劉一甜抱着雙臂：“總之，我要走了，在這遺忘地，我們賽博人的靈魂無處可去，也許最終随着數據流被銷毀吧……現實中的人靈魂會投胎，我們賽博人呢？”

安維塔也沒法回答。

劉一甜笑笑，她慢慢消失了，而她身後的廢墟裡，無數的光點冉冉升起，最終也消散在空氣中。

安維塔身上的傷也因為紊亂流的消失而消失，她長出一口氣，敲了敲腦袋：“小紅？”

小紅：“在呢在呢。”

“我們賽博人是怎麼誕生的？就是純粹是人類為了娛樂而創造出我們嗎？”

小紅吞吞吐吐：“應該是吧，賽博人最初也是一些網絡的虛拟角色，後來随着虛拟世界的技術發展，我們也擁有了算力巨大的計算機，可以創造更多的虛拟角色，造出一個堪比現實的網絡社會，許多現實中的人也會進入網絡世界，賽博人的任務就是取悅他們。”

安維塔：“那劉一甜這種賽博人也是這種功能嗎？那我呢？還有娜麗，我覺得我們看着不像現實人類喜歡的虛拟角色啊？”

“那我們是NPC？”小紅想了想：“鮮花也需要綠葉點綴啊？”

安維塔抿嘴：“那這個遺忘地服務器又是怎麼來的？”

小紅沉默許久：“其實我也不清楚，事實上作為一個毫無來源的app，我的記憶和你的記憶一樣也缺失了一部分，我帶着任務來找你，也不知這個任務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遺忘地服務器已經和外界斷聯許久了，就像一個随時崩潰的孤島。我在遺忘地服務器内部自然無法查到這個服務器的真實來源，畢竟旁觀者清，也許服務器的開發者知道，但這個服務器已經被遺棄了。”

安維塔：“你的任務居然是要占據一個這麼危險的地方，這種任務你還真的服從啊？”

小紅：“我也懷疑過，可我每次這麼一想，又會有莫名其妙的力量鼓勵我堅持下去，可能開發我的人把這個任務作為底層代碼寫進我的程序裡去吧，更何況——拯救這個世界，對你好對我也好，不是嗎？”

安維塔無聲勾唇。

“賽博世界和現實中的時間流速也是不一樣的，這裡的時間也十分混亂，人也不會老死，即使是服務器裡的五六十年前，放現實中也不一定有那麼久。”小紅道：“我告訴你這點，那就是對于現實中的人來說，我們所有賽博人不值一提。”

安維塔垂眸：“但對于劉一甜這個賽博人來說，這都是她的一生啊。”

安維塔剛走出破敗的服裝店，手機就收到一條對話。

“你真的太厲害了，不愧是我看上的新人。”

安維塔愣了一下：“娜麗？”

“對啦，順便這兩天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有活要來了，你收拾收拾一下東西，把個人财産登記一下，免得到時死了連想托付的人都沒有。”

安維塔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她全身上下的個人财産就這部擁有着神奇app的手機，登記個人财産真沒必要。

小紅：“手機這個我也就是個形式，其實我一直無所不在。即使這手機沒了，我也不會離開你。”

安維塔：“你可真是我衷心的夥伴。”

小紅：“抓緊時間休息吧……哦還有你不是剛剛解決了一個紊亂流嗎，現在我的異質力量又漲了一大截，你可以住進我的系統裡面了。”

安維塔：“？”

“我覺得你可以先拿異質能量在你系統内給我裝修個房子。”安維塔很誠懇：“前天晚上我就在橋洞底下風餐露宿，還撿垃圾吃，這體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