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有那一聲輕笑附着在最深層的夢境裡,又聽不真切。
像是在笑他癡。
就算是人均二百歲的現在,這二十年也實在是太長了。
說好世界上隻有四隻的鵬鳥都生了一窩又一窩,占了院子裡好大一塊地,小鵬鳥整天在院子裡不事生産亂啃樹上的果子地上的草,老鵬鳥辛辛苦苦扇着翅膀給全城發電。
他隔着窗看着,好像那個人還在院子裡蹲着拿着啃剩的半根玉米逗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鳥活得都要比人長!”
朝朝暮暮風風雨雨,每一日都覺得好似同一日,沒有晉榕的一日。
這間院子裡的葡萄藤是晉榕種的。
這維持着全城人生計的鵬鳥也是晉榕從小逮了養的。
可他怎麼這麼吝啬,二十年說走就走。
顧佛禹不吱聲,晉聞到以為他不高興,也不敢繼續逼他。
畢竟顧佛禹脾氣壞得人盡皆知,上敢抽總統耳光,下能踹小偷進水溝,他現在位高權重還好一些了,之前當混混的時候那簡直就是狗見了都嫌他煩。
晉聞道隻好輕聲說:“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當時被抓進監獄裡,那五十度的太陽曬得人發暈,隻擔心阿榕在外面吃不好受欺負,他本來身體就不好。”
“可我出來的時候阿榕看起來氣色還可以,我才知道,是你在照顧他。”
“顧二不敢告訴你,我總得和你說一下,萬一是真的呢,萬一你,萬一你能幫我……找到他呢?”
還沒說完,顧佛禹已經開罵了:“晉大你個憋犢子,是不是編瞎話不準備還錢?”
晉聞道努力溫和的聲音繃不住了,又嗡嗡嗡地響起來:“你明天過來不就知道了!”
·
挂了通訊,顧佛禹輾轉在床上。
原龍鬧完了,窗外又是安靜的,像墨一樣鋪開的天。
鵬鳥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他心緒的波動,撲棱着翅膀來了陽台,輕輕給他送了點風。那鵬鳥振翅的聲音虛而靈,空而妙,像溫柔的小夜曲。
杳杳雲,世藏白鳥。
·
三點鐘,顧佛禹還沒睡着。
而八點他就要起床踏上去總統府參加全球城主會議的列車了。
他心情大壞,惡狠狠地想:既然我不睡,那大家都别睡了!不僅别睡了,明天會議我還要參他晉聞道一本欠錢不還、半夜擾民、開會睡覺、異能暴亂不能自控!
他給顧拭打去了最高級别的緊急通訊,接不到要扣發全年績效獎金加降職的那種。
沒想到顧拭秒接,并且視角是跪在地上,雙手執皮鞭,誠懇道:“哥,我先請罪,回去你别打死我,明天我和聞道哥先去賣我視頻的販子手裡問問哪兒來的,你再來不遲。”
顧佛禹問他:“是真的?”
顧拭拼命點頭,“哥,我沒敢給你看就怕是假的,而且買了這個還有人要殺我!看聞道哥那反應應該是真的。你明天來嗎?來的話我膽子也大一點,我都沒進化到二級,被殺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嗚嗚嗚……”
顧佛禹罵他:“你别嗚嗚嗚了,搞得好像我現在就要坐火車來了一樣,我明天開完會來,你跟緊晉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