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流通處在主城右側附屬建築四号的頂樓,面積頗大,僅次于主城。
這幢建築結構成“凹”字型,外高内低,高處曬人,低處曬魚。自升降電梯向下俯瞰,百餘名工作人員正從停在建築内部的一艘艘捕撈船上往下運急凍的魚蝦螃蟹。
船身後拖着的巨型捕撈網裡有無數尚在喘息的水中生物,一隊身強體壯、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女從更遠處的捕撈船走過來,每個人都手提肩扛着足有人高的尖嘴旗魚打網邊路過,絲毫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待他們走遠了,又來了一隊七人看起來身形稍微瘦削的人員,為首的那人站定在網邊,所有人以他為中心,依次向兩側排開,嘴裡統一念念有詞地吟唱着什麼。
突然這一隊人雙手合十後反向搓開,掌根旋轉,同時對準了那撐開捕撈網的巨型鋼鐵支架。
深紫色的光籠罩在網上,不知是引力還是反重力的作用,捕撈網緩緩從水中升起,砰然砸在了岸口。那直徑約十米的網口未合,水中生物摔暈摔死了部分,更有一部分驟然獲得自由,奮力彈跳着逃出束縛奔大海而去。
晉榕和平談談并肩站立,目光一直落在底下的曬魚場上,好奇問道:“這些是前幾天出海的船隻?一次就能有這麼多?”
張成仁:“小型的船日産在20噸上下一些。以前我們也有千萬噸級的,可是後面能源供給跟不上,荒廢了。”
晉榕:“可惜”,他不再問了。
伴随着叮的一聲,緩慢爬升的電梯停在了建築物的頂層。入眼是設施齊全的曬浴場,幾十張長長的躺椅規整地排開,場地中間挖了一個人工泳池,最外側有個吧台,裡面坐着兩名面容幾乎完全一緻,皮膚棕色、眼神明亮,頭發卷曲微翹的短發女人。
想來是正在收獲的緣故,偌大的場地裡一共就幾個人。第一個人見張成仁來了,連忙從躺椅上下來,又拍了其餘所有閉着眼、趴着、背着身躺着曬浴的幾位。被叫醒的人初始是有些不滿,罵罵咧咧地揮手。叫人的人一指,被叫的定睛一看,立馬站起來,排成一隊向這邊走來。
晉榕眼看着他們越走越近,默默撇開了頭。不是哥們,你們這個曬,原來是不着寸縷就曬的嗎?
張成仁面向這幾人,平靜道:“你們在幹什麼?”他語氣看起來并沒有什麼異樣,可莫大的壓力在人群之中彌漫開來。
那幾人如鹌鹑般瑟縮,在寂靜中,張成仁又說:“滾下去幹活。”
這幾人連滾帶爬地走了。
陽光籠罩在所有躺椅上,反射出一種衆生平等的燦爛。張成仁絮絮叨叨向他們詳細介紹了抹油的方法、曬浴的時長限制,又叮囑兩句才離開,大約是去教訓偷懶的下屬去。
他一走,原本死水一樣凝固的氛圍又活躍起來了。
“平少爺!”吧台的其中一個女人扭着水蛇一般的細腰走了上來,細聲細氣問:“事情辦的怎麼樣,嘻嘻,小顧城主沒為難你吧。”
平談談解開了整齊制服的最上面一顆扣子,露出一截鎖骨來,胸肌若隐若現,他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文弱,懶洋洋地往躺椅上一靠。
那女人走近了,直接坐到他的腰側。
“還能怎麼樣?”他擡眉一笑,伸手去拉那女人藕節一樣的手臂,“少爺我出馬,當然是手到擒來。”
那女人嘻笑着推他:“那平少爺說好帶我回去的,說話還算話嗎?”
平談談努努嘴,“哎呀,我帶你,那你妹妹誰帶?”他一指晉榕,“要不,你也求求他?”
那女人軟着身子貼上了平談談的胸口,“少爺,好少爺,你先帶我走。”她的手指輕輕地刮着男人的下颌,“她有人罩着呢,不像我,我可隻有少爺。”
晉榕也在他旁邊找了張椅子躺下來,這頂層的陽光太燦爛了,曬得他骨頭都發酥發軟,聽見平談談的話也沒接,隻淡淡看了他一眼。平談談“嘻”了一聲,“哎呀哎呀,不說了,不然告我狀的人又多了一個。”
吧台那姐妹中的妹妹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給他們倒了兩杯酒液,放在他們的身邊的小桌上,又将一張薄絨的毯子遮在晉榕的小腹以下,全程一言不發,做完了這一切,又像小貓一樣地走回去了。
晉榕舉起杯子聞了聞,一下眼睛都亮了,細啜了一口,舒服地窩在躺椅上。估計是哪個遺址挖出來的勃艮第,入口極度有力,甜美的漿果香氣混合着烘焙的氣息狠狠抽打口腔。僅次于顧佛禹之前孝敬他的那一瓶。
哎呀,太堕落了。他在心裡小小地譴責了一下自己。
海風把陽光切碎,一片片紮進皮膚之中。晉榕眯着眼看着平談談與那姐姐膩歪,那姐姐正舉着油幫他抹上去。鼻腔裡傳來一股海風濕鹹的味道,偶爾混合着防曬油的甜膩。他選的這個位置,半躺着就能看見下面忙碌的人群。
大樓投下的陰影将下面忙碌的人群劃分成了明暗兩半。處理活物的異能者站在光亮的地方,而其餘搬運凍魚的人站在陰影裡。
晉榕看得昏昏欲睡,眼皮子直打架。手指垂在扶手上,指尖透着些許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