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蔣宸拉黑之後,我沒有像想象中那般寝食難安,郁郁寡歡,反倒異常地平靜。我反複地複盤、剖析,分析我們相處間的每一個細節,終于意識到,我被他耍了。
或許人最難以接受的,就是真相揭曉前那段糾結的時刻,當一切都水落石出後,竟然如此迅速釋然了。
日子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變回了我沒有遇見蔣宸,甚至沒有遇見韓楚恒時的日常——上班、下班、回家睡覺。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加了微信的,一直跟在蔣宸身邊的小胖,時不時會發來一些“奇怪”的消息。
有時候,他說:【姐,我們今天唱歌湊不到人了,你要一起不?】
有時候,他又說:【姐,今天我生日,你要來不?】
每句話的最後,他都不忘帶上一句:【放心吧,今天蔣哥不在。】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當然,諸如此類的消息我都婉拒了,隻是偶爾,非常偶爾,會不知不覺走到經常和他一起去的酒吧門口,我會忍不住停下腳步,看着那塊熟悉的霓虹燈牌駐足幾秒。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麼,或者期待什麼,那扇人來人往的門并不會帶來什麼奇迹和變化。我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時,聽到似乎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黎早?”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身後。
我眯起眼睛,伸着手指思索了半天,才終于回憶起來,“Mike?”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梳着随意的發型,穿着寬松的外套,擡起手和我打招呼的同時,眼睛也不自覺地眯起了一條縫。
我驚訝于他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他驚訝于我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Mike問:“你在等人嗎?很久沒看到你和蔣宸他們一起來了。”
我隻能幹笑,一般為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感到自豪,一邊解釋:“我不跟他們一起玩了。”
或許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實在太難看了,以至于Mike原本充滿活力的臉上有了片刻的出神。他應該是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于是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說:“要不要進來喝一杯?我請客。”
就在我躊躇之際,Mike俯下身在我耳邊說了句:“放心吧,他今天不會來的。”
我擡起頭和他四目相對,他沖我調皮地眨了眨眼。那一刻好像我們短暫地形成了一個小小同盟,酒吧的門是這場桃園結義的見證者。
Mike領着我往裡走,還是吧台,還是老位置,之前在這片桌面上為韓楚恒流過的眼淚,如今再回憶起來,都充斥着諷刺的味道。
Mike說我酒量不行,wiskey就算了,喝點酒精度低的雞尾酒得了。我沒有反駁,任憑他為我調了一杯又粉又藍的飲料。
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确實好喝。
聽到我的肯定後,Mike笑了起來,“這是以你為靈感創作的雞尾酒,我一直都很想讓你試試。”
“以我為靈感?”我确實是被這句話給吓了一跳。一個隻有過兩面之緣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帶給他什麼靈感,這頂高帽實在是太難承受了。
可Mike卻依舊帶着他那副真誠到讓人無法懷疑的表情,說:“一個為了愛情流眼淚的美女,沒有比這個更美麗的畫面了。”
這話要是擱别人嘴裡說出來,我隻會覺得油膩,可Mike說的話,我卻隻能感受到毫無遮掩的誇贊與肯定,連半分想要吐槽的心思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為愛情流淚這種事,在我眼裡可實在算不好美。
我大口喝了一口酒,擡眼看他,憤憤地說:“一個人要是失戀一次是倒黴,連着失戀兩次就是蠢了。”
Mike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有所指一般,順着我的話說:“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這個人太善良了,所以她覺得靠近她的每個人都是好人。”
我笑笑,“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好人。”
Mike模仿着我的語氣:“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壞人。”
我确信這杯酒的度數不算高,但或許是鼓點過于明顯的音樂,又或許是迷幻到晃眼睛的燈光,此時此刻,我有種飄在雲端的感覺,嘴巴也不受控制地胡說起來。
“那你說,韓楚恒算不算好人?”
“蔣宸呢?他算不算好人?”
Mike也不嫌我奇怪,隻是低頭笑了笑,給我倒了杯水。
我接過水,嘴唇貼着杯口,擡起眼盯着Mike,“那你呢,算不算好人?”
“其他人我不敢說,但我是好人。”他俯下身和我的視線保持在同一水平線,語氣輕柔,“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我會認真聽的。”
我歪過頭,“你真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