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詢問室并不太準确,裡頭是一張雙人座的沙發,中間隔着茶幾,對面擺把紅木的椅子。整個房間布置地簡單明亮,卻又冰冷無情,連這面看似是寬大的落地窗也是采用了單向透視玻璃,現在淩峥嵘和王局就坐在這面玻璃後頭,看着裡頭的齊雲飛和孟圖南。
齊雲飛手裡沒有她的檔案等資料,也不了解她的情況,隻能按照面前的提示紙幹巴巴地詢問着。“京城那邊提取并破譯了黑匣子裡的信息,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孟圖南輕輕搖頭。
“你不想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開飛機這件事嗎?”
孟圖南還是沒吭聲。
齊雲飛眉頭一皺,提高了音量,“我希望你能配合,千萬别和幹拟戰局的人對抗,不然褲……家底子都能給你掀個底掉!”
他差點秃噜嘴,在女同志面說褲衩子可不行,有耍流氓的嫌疑!
孟圖南連表情都沒變。
齊雲飛咬着嘴唇,這是油鹽不進的?
他下意識瞥了眼單向透視玻璃,王局可看着呢,問不出點什麼來在上級面前丢臉事小,套上沒能力的印象事大,他轉業過來這麼久,才剛當上辦公室主任,可不能出師不利。
齊宇飛再接再厲,試圖換個好回答的問題打破局面,于是開口問道:“别緊張,我這個人看着兇,其實人還是不錯的。這樣,你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咱們再聊别的。”
在齊雲飛一籌莫展之際,又來了三個不速之客。也是部隊的,也帶了紅頭文件,一樣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但他們着飛行員夾克衫,看着帥氣有型。打頭的一進來看到淩峥嵘愣了一下,這軍銜比自己高,瞧着卻比自己還年輕,他擡手敬禮。
淩峥嵘還禮,兩人都坐在靠近玻璃的椅子上,一左一右,将王局夾在中間。
齊雲飛已經有點惱了,這女的怎麼回事,啥都不配合,他正想拍桌子,孟圖南卻忽然轉過頭沖着單向透視玻璃,明明蒙上了眼睛,卻仿佛射出了有實的視線一般,聲線隐含不耐,清冽又恹恹,隻道:“我脾氣不好,有厭蠢症,王局你若不想問,那我就走了。”
好嘛,果然是個厲害的。
王局悻悻地默了默鼻子站起身,齊雲飛将桌子拍得哐哐響,淩峥嵘眯起眼看着王局進去瞪了齊雲飛一眼,語氣十分不悅,“滾。”
齊雲飛退出來,飽含怨恨地剜了少女一眼。淩峥嵘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再度望向室内。
王局十分客氣,進去後率先道歉,“不好意思孟博士,剛在接個急電,怠慢您了。不知道與我們齊主任聊的如何?”
孟圖南絞着手,指甲嵌進剛結了疤的掌心裡,新生的嫩肉很-癢,她反複扣着,鮮紅的血水直往外冒。她卻渾不在意,不太客氣地打斷他的話。“J8‖的飛行員應該第一時間被問過話了,他們的确不曾鎖定過F15。因為。”
她頓了頓,在王局緊張的目光中輕哂,“第一,劉師長并沒有給我接入J8‖的信号源和權限,第二,F15攜帶了幹擾裝置,以我方現有技術,就是接入也無法鎖定它們。”
高層不是沒有猜到這種可能,但當事人親口說出來的感覺又不一樣了。王局緊張地追問道:“那,那記錄裡關于鎖定敵機險些擊毀的說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止是王局,這邊的三個人立刻站起身走到玻璃前死死盯着孟圖南,帶隊的是男子是飛行大隊的隊長沈光,中校軍銜,後頭兩個是那天開J8‖的飛行員,他們下了飛機就被隔離問話,停飛通知到現在還沒解除。
沈光不服氣,帶着兩名非常優秀的飛行員直接殺到N空總司令部要一個說法,結果就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版本。
他們的震驚不亞于看到一個孩童提着砍刀将二米的大漢就地正法,沈光回去後一直在托關系查這件事,終于有了點苗頭,就不辭辛苦幾百裡路的追到這裡來了。
他們更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圖南始終很平靜,聲線又冷又徐,透着鎮定從容。“我雖然沒黑J8‖,但我黑了F15。就這麼簡單。”
王局擰着眉心,努力維持着鎮定,“F15能這麼容易接入?”
“隻有這兩架我能黑進去。因為他們的電子設備改裝我參與了,我留了後門。”
這消息和炸彈有什麼區别?太令人震撼了。尤其想到前幾天被海雕國的殲察機溜着玩,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叫人不知怎麼應對。
“你是說,你參與海雕國殲察機的電子設備改裝項目?”王局聲線不穩,他眼裡的精光照得十裡開外都看得到。
“不,隻針對這兩架。”孟圖南打斷他,“如果我參與了全部的軍工改裝項目,尤其是電子偵察方面的,那我今天不可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
的确,如果真的參與了堪稱絕密的軍事項目,海雕國甯願把這樣二心的人才秘密處決,也不能允許她離開。
N空的三位軍官不約而同感到失望。淩峥嵘卻沒什麼表情,她能給兩架F15進行改造?背後是誰在操盤?
王局可以稱之為和藹可親地笑了笑,甚至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語氣又輕又柔,像對待家裡最受寵愛的小女兒一樣,“小孟博士,我這把年紀了,觍着老臉給你當伯伯,你可别嫌棄。喝點水,一路回家辛苦了,作為長輩,我沒啥能為你做什麼,隻能幹巴巴地說一句,你真了不起!”
孟圖南卷曲着手指,并沒去碰那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