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一吹,吹得他微微眯起眼,近海巡航能看到許多漁船,漁民習以為常,久了還會主動打招呼,甚至想扔些海貨上來。程骁冷眼旁觀着軍民魚水情,他不參與,卻不代表他不想守護。
程骁心想,他對這片海是有感情的,如果敵機真的前來轟炸,我方誓死守護到最後能剩下什麼?這種悲觀的情緒在他這個級别的海軍領導中悄無聲息存在許久了,自海雕國的敵機不時空犯,自我方空軍總是無功而返。
夜色沉沉浮浮,程骁的心情也沉沉浮浮,月色将他提拔的身姿渡上一層銀色微芒,使他深邃的眉眼染了些冷冽的寒氣。他一邊接聽電話,一邊遠眺海波,半晌挂了電話轉頭對警衛員道:“回去。”
待他抵達餘副手辦公室時已将近十點半鐘,辦公室裡頭煙霧缭繞,嗆得他直蹙眉。待人進去後才看到,近窗的沙發上還坐着劉文進,他側身坐着陷在沙發裡,架着腿夾着煙,就着落地燈在看一份文件,眉心擰得能夾死一隻耗子。
餘副手見他來了擺擺手,起身負手來回走動着,面上如覆霜,寒得能滴水。他二人都沒格外注意程骁,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停歎氣。
餘副手苦笑着道:“老劉啊,你這麼用心謀算,人還是留不住。我就說吧,要是這姑娘真有大才,是不會放在我們這裡的,一定要去更需要的地方。”
劉文進叼着煙,被煙霧熏地掙不開眼,半眯着搖了搖頭,“老餘啊,我看仔細了,你瞧瞧,這電報裡隻是暫時安排她去幫助基地恢複性建設工作,沒說任命和具體的工作内容,這很寬泛嘛,一看就是臨時的。”
餘副手可不像他這麼樂觀,“上頭這是要試試她的實力,一旦她上手了,隻怕就回不來了。”
“哪這麼容易出成績,搞研究這東西你不懂,三五年的彎路不走走,怎麼出成果?圖南的專業是能源方面的,在橙色區搞什麼東西?她應該去設計院,搞大家夥,那些個隻要能出,就能制霸地球的大國重器!”
程骁聽見大國重器這四個字時眯起了眼,他并不大相信一個十八的小姑娘能搞出來。
餘副手走到沙發旁坐下來,也點了根煙,“那太遠啦,就說現在這事怎麼辦吧。”
“能怎麼辦,隻能照辦。”劉文進取下眼鏡放在面前的茶幾上,接着放下捏出褶皺的一紙要件,擡眼望向程骁,“事發突然,現在需要安排你護送孟同志趕往橙色區代号雄鷹處,坐标稍後你看一眼就行,那邊有陸軍接應。”
他說着又緊緊抿住唇角,不太高興地扭頭看着餘副手,古怪笑道:“可不就巧了,居然是淩峥嵘的地盤,這小子想媳婦兒想瘋了,主意打到孟博士頭上了,要不是京都那邊有人按下來,結婚報告一批,就能打證了。”
他歎口氣,“也怪我,引狼入室。”
餘副手安慰這個老搭檔,“有啥辦法呢?拟戰局的把人要走更麻煩,行政部隊兩條線,想插手都不行。齊家的小狼崽子盯那麼緊,沒有淩峥嵘這個大殺神,誰敢明目張膽地直接把人從拟戰局的大門帶出來。”
“也是。”劉文進轉念又一想,“隻要能為國家做事就行了,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餘副手也是這個意思,今晚倒不是為了孟圖南的離開而格外傷懷,真正叫這些老革命們難受的是研發基地被毀,通訊方面的專家為國捐軀了。
部隊高層多少雙眼睛盯着,都寄希望于這次研發的新戰機能有效對抗J-15和SU-27等國際幾款主流戰機,結果研發基地遭受了毀滅性打擊,這個消息一出,多少軍長,司令今夜無眠。
“程骁,中N海的命令,要萬無一失确保孟博士的生命安全!甚至犧牲你的性命,犧牲我和老劉的性命都可以,唯獨她不行。”餘副手嚴肅地盯着面前這個天之驕子,他思考良久,若淩峥嵘沒有出任務,他順理成章将孟博士帶回橙色區,即安全又妥當。
但凡事沒有如果,現在隻能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好在那邊有陸軍接應,他們隻管松一程。現在整個軍,隻有程骁實力夠強,遇事冷靜,一身本事傍身卻從來不驕不躁,令人信任。
“程團長,你能完成任務嗎?”
程骁繃直了腿,擡手敬禮道:“是,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