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低沉冷酷的男聲穿透黑暗與薄霧,穿越時光與桎梏而來,隐含着驚訝與薄怒,“怎會是你們?”
淩峥嵘說話間已大步走到跟前,他一身風塵仆仆難掩肅殺戾氣,瘦高的身形俱是壓迫,析□□緻的臉孔浮出忍耐之色,尤其在借着車燈的照射,他一眼瞧見了程骁側頸已結痂的牙印時,幽冷晦暗的眸子略略眯起,長睫低垂投下陰影遮住一切情緒。
他一言不發,卻态度強硬地将人從程骁懷裡攔腰抱回,而後大步跨着返回車内。
孫正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隻覺緣分的奇妙和世事無常,他們一路追着往這裡開了何止上千裡路,老大急着回去,活便幹得快,下手也狠,今夜隻需活捉了這幾個大魚收尾,就能回去了,結果看到飛機墜落過來查看的,竟不僅遇到這夥人還遇到了小嫂子!
唔,還是戰損破碎,美得驚心動魄卻被别的男人抱着的小嫂子。
他深吸口氣,覺得腦瓜子隐隐作痛,大腦飛速思考權衡利弊後立刻解開安全帶準備換車,“老大我帶人繼續追,他們已是強弩之末了,三兩條魚而已,殺雞焉用牛刀?小嫂子看着情況不太好,别耽誤了治療。”
淩峥嵘擰着眉心去看孟圖南身上的飛行服,越看越礙眼,冷聲道:“别一網打盡,捉個活的帶回去。”
“是。”孫正立馬跳下車,大聲喊着舒敬,他正在睡覺,聽見喊聲忙從後面一輛車裡鑽出來,臉上是壓出來的斜杠子,抹了把嘴角,一臉懵逼地看向孫正。
孫正默默在心裡發誓,除非舒敬轉業,否則自己絕不獨走。
“老大叫你開車回去,剩下的我帶人去追。”
“還有這好事?”舒敬眼睛立刻亮了,三兩步竄上車,車門帶上的瞬間從倒車鏡裡瞥見臉色難看恨不能滴水的淩峥嵘,他氣場太強大,一旦不爽,方圓三裡内都要電閃雷鳴。
要是擱以前他一準問問又怎麼了,但一閃而過的視線掃過他懷裡的人,脊背立刻挺得筆直,緊握方向盤時又瞧見了一身是血的程骁,再不開竅的腦子也明白了。
靠,小嫂子趁老大出門做任務時被野男人勾搭了?還被老大逮個正着?老大這是下手沒輕沒重的,把野男人打殘了?
這,這是什麼人間慘案?為什麼要喊自己開車?
程骁被安排在另一輛車上,還帶上了齊幹事,昏迷不醒的許留山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兩輛車趁着夜色開往082特戰機動旅的駐紮地。
在這裡,淩峥嵘是一把手,有自己單獨的小院子。裡頭的布置雖然簡單,卻一應俱全。他雖然隻偶爾回來住,但小戰士每日都會打掃,剩下的大多數時間趕上戰備,他就直接睡在辦公室裡。兩邊都方便,端看淩峥嵘自己想住哪裡。
但顯然,今晚上的淩峥嵘是不會回辦公室了。舒敬老老實實走着回去值班,他喜歡這曠達又迷人的橙色區的夜幕。
淩峥嵘也喜歡,但他今晚沒有心思坐在夜幕低垂繁星點點的院子裡喝一杯茶,翻一本書,他必須給這個滿頭雜草,髒兮兮的小姑娘清理幹淨。但他也帶着氣,任誰出生入死的時候撞見認定的媳婦兒在别人懷裡也憋不住火,要不是程骁兩隻手提前廢了,他當時就想親手廢的。
還有這個破飛行服,他簡直氣笑了,程骁是海軍,這甚至不是程骁的衣服!
他将人抱進洗手間放好熱水,三兩下就将小姑娘從衣服裡剝出來,眯着眼掃見胸牌上繡着沈光兩個字,嘴角牽起露出隐忍的笑意,好好好,這才多大會兒又一個野男人?
這個澡最終洗得他自己要崩潰,小姑娘像個剝了殼的白煮蛋,滑膩膩地窩在他懷裡。房間熱氣騰騰,熱得肌膚都染上了一層紅意。她的臉就擱在自己頸窩,溫熱的鼻息灑在他的肌膚上,那令他欲罷不能的香味像一張大網,将他兜頭罩住無處可逃。
他喜歡這個味道,小姑娘在車裡時就很明顯,不該那麼香的,她髒成那樣,怎麼還會香?可嗅覺無法騙人,他将人用清水洗淨後再聞,仍舊是那股勾得自己口幹舌燥的香味。
淩峥嵘自己沖了個涼水澡,冰冷的水将他眼底滿溢的欲念洗去了些,他想這就是體香吧,這姑娘自己的香味。想着不由笑了笑,自己媳婦兒真好聞。
他給小姑娘穿衣服,哪有像樣合身的衣服?最後還是套上自己的軍綠色襯衫,衣擺沒過她的大腿根,遮住隐秘之所。
淩峥嵘不敢多看,更不敢亂摸,念着清心咒将人抱上床,然後解開她覆眼的紗布。少女蹙緊眉頭,不知夢到了什麼,小臉皺巴巴地擠在一起,擡手就圈住了淩峥嵘的後頸,将他整個帶倒壓在身上。
她将頭埋進淩峥嵘的頸窩,緩慢綿長地吸了口氣後緩緩吐出,她發出的聲音像隻貓,嬌憨又冷冽,掃過心房時叫淩峥嵘癢地差點哼出聲。他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此刻抱着這麼軟又暖和的身軀,哪怕身體繃得骨頭都疼,他也不想做些旁的事。
他雖然是個男人,但他依戀這種肌膚相親帶來的慰藉感,淩峥嵘荒蕪的心底被她身體的觸碰輕易填滿。那種事他自然也想的,但他更想小姑娘醒着,半阖着眼眸與自己接吻,吻到窒息,吻到化作一灘水,與他一道沉淪。
兩廂情願才叫人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淩峥嵘不舍得起身,又怕自己壓到她,索性翻過身蓋上被,兩人頭抵着頭,被子下的腿相互交纏在一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