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姑父,我媽等會兒叫司機來接就行了。我還沒問你呢,我妹怎麼了?人呢?”
邵主任擰着眉看他,“别問,不能說。”
“我都不能說啊?”
“那你說說看,你開過幾架飛機?都什麼樣的?起落點都在哪兒?”
沈光頓時蔫巴了,“這,好吧好吧,我不問了,那圖南傷的厲害嗎。”
邵主任上了車懶得多話,但還是歎口氣,輕聲道:“你要真為她好,就裝不知道。還有啊,這個盛總經理才是人家哥哥,你消停點吧。”頓了頓,他拉開車門下車,“有個當兵的,每天都送飯守在這裡。人忽然不見了他定要起疑的,你要想做點什麼,不如去穩住他,給你的好妹妹多争取些離開的時間。”
“她離開了?那是不是身體無恙?”
邵主任看着這個咧嘴笑得天真的大男孩,到底沒說些什麼。
沈光以為他默認了,于是利落地鎖上車,一臉的躍躍欲試。”我在我們飛行隊裡打架第一名,現在正好去會會陸軍,也算跨軍種切磋了。擎等着好消息吧姑父。”
邵主任嗯嗯了兩聲,心想着那位軍爺瞧着可比這個小太陽似的侄子靠譜多了,估摸着真要動手不定誰吃虧呢。但他沒說,老頭一台手術站了十四個小時,現在就想抓緊回家睡一覺。
他去車棚推出自己的二八大杠,腿一擡蹬着踏闆騎走了。
盛世坐在車裡休息,他最受不了京都的幹燥與寒冷,刺激得他心肺總是憋悶,時不時地咳嗽起來就很難平息,直到咳得他胸口疼。
先天的毛病後天沒得治了,他耷拉着眼皮子聽着外頭兩個人的說話聲,心底裡蔓延開一種怪異的不爽來。
夏夏真是惹人疼,這麼多好哥哥在為她綢缪呢。
他修長好看地手指頭慢條斯理地撫平長褲上一星點的褶皺,然後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小憩片刻。饒是在休息,他的腦子也還在轉着,不惜冒着被懷疑的風險也要借拟戰局遞出去的消息,怎還沒到海外的那人手裡?
是不是,還要去見一下齊明樓?
不,盛世緩慢地撐着額頭否決了這個想法,齊家現在不好沾,鐘家被淩峥嵘逼得太緊,正要聯絡齊家呢,這些人鬥得正兇,自己再湊上去不免叫他們生出些誤會,髒了手。
倒是這個沈光,是那個滬上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嗎?就逮着飛行員這個職業幹了,折損了多少家族英傑啊。若真是這個沈,倒是瞌睡送枕頭,來得正是時候啊。
孫正中午剛和淩峥嵘聯系過,淩峥嵘對他下達了新的指示,買些進口水果給病号吃。
但淩峥嵘沒發工資,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孫正不僅要出勞動力,還得墊錢,氣得牙根子癢癢的。他買了香蕉和橘子,瞧着還有其他不認識的水果,聞着也很香,但價格太貴了,他連問問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幹脆地很,直接放下就走。
啧,工資得攢着,雖然不一定娶媳婦兒,但哪天負傷要轉業了還要買房子用呢。京都這地兒的房子可比省城老家的貴多了,老兩口都是大學裡的臭老九,經過那些年的折騰,導緻手裡頭啥也沒有,現在全要靠自己掙。不省着點,隻怕留不下來。
孫正的人生規劃與淩峥嵘的未來息息相關,他一直不轉業是不想嗎?啊,倒也不是。
一開始是因為跟着淩峥嵘出任務幹些在内地永遠不可能的事,殺人越貨看遍風景,刺激地腎上腺激素就沒掉下來過,多少次再世為人,這種玩法叫他舍不得轉業。後來淩峥嵘玩膩了,不想出任務後就開始玩心眼子搞人脈,所以這些坐火箭一樣地拔起來,他屬于雞犬升天,莫名其妙也成了正營。哪個男人能拒絕唾手可得的權利?他便又披着一身綠皮跟着大殺神繼續幹。
但眼下,他咂摸着時局複雜,到底一個的旅長權勢太小了,護不住孟博士這樣的姑娘。
唔,不僅護不住,比起旁的虎視眈眈的小公子們,東亞大殺神又如何?也不能真的擰斷他們的脖子啊。潛在的不論,單就那個葉鼎,盛世,包括已轉業的程骁,在他們面前,他這個旅長的身份還真是不夠看的。
孫正覺得自己還是要盡快,多多地攢錢,搞不好真的要來京都買房子了。老大雖然一直覺得玩兒政治挺髒的,但他不上牌桌别人上啊,籌碼不夠的話,後期再玩兒可就失了先機。況且,老大在部隊也沒少耍手段,早不是什麼人幹淨的男人了。
呵,難怪老大這麼急地趕回來,現在忙得一天睡四個鐘頭,機關算盡地聯絡各方勢力,就為了給小嫂子報仇。孫正一邊發散思維一邊回到病房,啧,老大是真狠,縱着鐘家這麼多年,現在一出手就要把人家連根拔起。
正想着就發現病房的門是虛掩着的,他的神經猛地繃緊,三兩步沖進去結果被迎面而來的拳風刮疼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