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圖南斜睨着他,滿臉的嫌棄,“你怎麼這麼愛給人當哥哥,我不需要,你更應該關心的是靜姝姐,我還等着當小姨呢。”
她蹙着眉頭夾着畫闆站起來俯視他,“你要是不行就把話說開,靜姝姐才26歲了,你呢?你已經是個老東西了。從遺傳學的角度上說,男人過了35歲是一年比一年糟糕的,生的孩子也會不健康,不聰明,緻畸率呈幾何倍數增長。”
“啧,老男人才是人類進化史上最大的絆腳石。”
這話屬實紮心,盛世半晌都緩不過勁來。他自踏入第三戰區就被淩峥嵘盯上了,明裡暗裡給了很多次警告和下馬威,他都還沒有名分呢就敢威脅自己?這麼嚣張是夏夏給的勇氣嗎?盛世不甜心地追問道:“那淩峥嵘呢?他不也是老東西一個嗎?你也要?”
“他不一樣。”孟圖南反駁他,“淩峥嵘是不要孩子的人,你能比嗎?”
“我也可以不要的,阿宴多生幾個繼承盛家,或是過繼給我都可以。”
“呸!”孟圖南甩臉子給他看,嫌惡極了。“為了比過他你是純不要臉了是吧?那如果淩峥嵘不行呢?”
盛世清俊舒朗的公子臉蓦然染上薄薄的嫣紅之色,欲開口卻被風吹得咳了起來。他的顔色與淩峥嵘可堪一較高下,卻勝在羸弱和破碎感上。尤其寡言默坐時,他不經意的一瞥都是人間唱響,絕色尤物。
“夏夏,這些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算了,旁人面前可說不得。你是小姑娘,大家閨秀,别總把男人行不行挂在嘴上。若被淩峥嵘那麼小心眼的人聽了去,保不準又要來糾纏。”
孟圖南一怔,忙閉緊了嘴。
盛世見她并不待見淩峥嵘,心情總算開明了些。長睫迎着落日投下濃厚的小塊陰影,卻遮不住眼下的一片黛青色。
“你最近幹嘛去了?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臉都不嫩了。”孟圖南揣着手打量他的臉,這樣好看的人,怎麼就沒有真心呢?耽誤靜姝姐的青春就不怕遭報應嗎?“你說實話,你是真心想和靜姝姐過日子嗎?”
盛世修長的指頭白得甚至毫無血色,指甲也修得幹淨整齊,他來回摸了摸側頰,落睫掩下眸底的疑惑和不自在,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低聲回道:“有些俗物纏身,睡覺都在車上,又總是饑一頓飽一頓,顔色就不大好看。”他避重就輕,沒有回答少女的問話。
“那還不去睡,你病了還得靜姝姐照顧。馬上過年了,部隊也很忙的,别給靜姝姐找事。”
“嗯。”盛世笑了笑,看着火燒雲般的晚霞落在少女靈動鮮活的面孔上,心裡湧出些許靜谧之情。但很快他的溫柔又陷入克制,“你今年跟我回去嗎?”
孟圖南挑眉睨他,眸子裡盛滿不屑,冷哼了一聲反問道:“你覺得呢?”
“不回就不回吧。”盛世從一身妥帖的戗駁領西裝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信封,掩唇咳了兩聲,待咳意稍平才開口,聲線沙啞低沉,帶着男性胸腔裡透出熱血的柔情濕意。“我晚上就走,三十不能陪你過了,裡頭是這四年的壓歲錢,今年最多,因為夏夏成年了,是個大姑娘了。”
孟圖南恍惚地想起淩峥嵘的全部身家好像在自己這裡,上次分手很匆忙,接着就出事,一直沒想起來還回去。
盛世見她慌神,以為是想起舊事,心頭有些疼,“你走後我才拿到022廠的話語權,那時候我太弱了,和盛家的老東西們無法抗衡,不然我絕不會放任他們逼走你。好在這幾年我幫他們多看了看這個社會的人情險惡,他們都消停多了。但夏夏不想回去就不回去,靜姝今年也不回去,她留下和你做伴。”
“别别别。”孟圖南直接拒絕道:“你做個人吧,靜姝姐又不欠你的,你憑什麼主宰她的人生?如果嚴靜姝今年說我想留下來陪自己父母過年,留下沒問題,但她絕不會因為陪我就不去盛家。她是長孫媳,過年都不露面,就盛家那些女眷的嘴臉,能從年頭嚼舌根到年尾。到時候又要扯她不生孩子的事,盛世你是真的狗啊,你怎麼好意思吃飯睡覺的?你對得起她嗎?”
盛世張了張嘴,他知道自己無法辯駁。
他喜不喜歡嚴靜姝這件事,除了嚴靜姝本人外,大家都看在眼裡。盛家這樣的家族,締結婚姻會是因為喜歡嗎?但他一張嘴,話卻變成了疑問,“外頭都傳得風風雨雨,那你喜歡淩峥嵘嗎?”
“喜歡。”孟圖南的回答毫不猶豫,卻有轉折。“但怕麻煩,所以不準備再喜歡了。我和你不一樣,你做什麼事都恨不能寫一百頁的分析報告,利弊得失權衡取舍都要掌控,你拿不起更放不下,你甚至還不如盛宴。”
盛世喜歡一身是刺的夏夏,倨傲的,不屑的,自有一方天地的夏夏。他笑着掩下眼底濃郁的情愫,過了這麼久他仍喜歡夏夏的挑釁,喜歡她直白地指責,她的愛恨都上得了台面,不遮掩,她說喜歡就敢昭告天下,不喜歡也絕不勉強。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婚姻的事。隻是現在還不行,敏感時期,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布局。”
“滾滾滾。”孟圖南毫不客氣地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盛世猛地低下頭又擡起,面上微紅,咳意洶湧,他按住胸口,眸中是潋滟水光,直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