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圖南默了默，擡眼看向徐老。“人命關天，徐老你拿主意。”

徐老扶了扶眼鏡，“這三人值得嗎？”

“我認為值得。”孟圖南的聲音不大，卻堅定幹脆。“我可以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内如果研發不出我自請離開，并承擔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後果。”

“圖南，不要由嘴胡說，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徐老少見得發了脾氣。

老頭子摘了眼鏡捏在手裡來回渡步，眼見着大風将樹刮得東倒西歪，天色也将暗，再磨蹭下去救不救援意義都不大了。

“徐老，時間不等人。”孟圖南穿好便于行走的緊身衣褲，又裹上厚大衣，然後催促他。“他們是我要接回來了，原本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就以為要搞研發，二話不說來了，萬一出事我難辭其咎。”

“我知道，你别催我！孟圖南同志，你可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為了他們再失去你，這個項目還幹不幹了？想想你的付出，你辛辛苦苦寫的總案，車間裡還有正在試生産的葉片？你熬夜畫了那麼多樣稿……”

“徐老。”孟圖南打斷他的話，她與徐老對視都沒再開口，孟圖南一轉身進了屋，又很快拿出黑皮的筆記本遞給他，“這裡頭有我的構想，萬一我回不來，請務必找材料學的專家按照這個方向搞研究，我可以保證會出成果的，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徐老一手端着筆記本，另一隻手猛地一拍大腿，咬着牙對淩峥嵘道：“救！”

老頭一把拉住孟圖南的手，“閨女啊，你隻管幹，被發現了再說發現以後的事，人不能不救啊！我這就去嚴司令辦公室坐着，我給中N海去電話做報告！人一定要帶回來，活着帶回來，咱們搞科研的不能總這麼意外死亡，我就不能聽這個，哪兒這麼多意外！”

“但是小馬，你就不要跟着一塊去了，太危險，小林子已經為為國盡忠了，你要再折進去，你叫你的導師怎麼活？叫老蘇怎麼活？”

馬凝霜遲疑了下，卻還是回道：“我一起去吧，國内無線電通訊技術小孟必然沒有我熟悉。徐老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涉險。”

都是有主意的人，徐老心知勸不動，扭過頭抹把臉将眼鏡戴好，就這麼點功夫，孟圖南拿上了筆記本出來，對淩峥嵘道：“我這裡有變壓設備，但沒有發電機，你能找一台發電機帶着嗎？”

“楊清帆，去後勤部要。”

“是！”

“我們要搜救舒敬等四人，孫正，你去準備物資，我去調配武器裝備和隊員，大約十人左右，一個小時後還在這裡集合。”

“是！”

孟圖南将房内的方燈搬出來，然後從包裡掏出筆記本電腦，連上電源和調制解調器設備，轉臉看向馬凝霜。

馬凝霜擰眉開口道：“他們四個手裡有一個可以漫遊通話的大哥大，半小時前往獨立團駐地的辦公室打了一通電話。但時間短，隻有四十七秒。我們現在隻能嘗試追蹤這段無線電波，但無線電波在空間傳播一定距離後強度就變得很弱，其實想精準定位太難了。”

“你先找出他的頻帶，如果是虛拟的會麻煩些，你會解碼嗎？”孟圖南将電腦推給馬凝霜。

國内這會兒的移動式筆記本很罕有，就連台式大塊頭也算不上普及，馬凝霜因為跨專業的緣故中途出去工作過幾年，後來在師兄們的幫助下又聯系到新的導師，這才繼續攻讀博士學位。不然她今年三十二歲了還沒畢業，導師都該急死了。

是以移動筆記本電腦她壓根沒接觸過，台式也很少，她擅長的海量數據分析，專業方向面對的是數字微波通信，倒是對頻帶比較懂。

“我試試看。”馬凝霜接過電腦，然後又往電腦的接口處插上一個黑匣子，“NTT采用的Trellis編碼技術需要Viterbi譯碼器，我很多年沒具體實操過了，都别急，我繼續試，嗯，有很多種原因的，畢竟我們國家的公用移動通信網是900mHz頻段的模拟TACS制式，容量有限，用戶交替使用會覆蓋數據，加上漫遊過所以……嗯，這個也不是，我再試試這個。”

她一個自言自語地搗鼓着，孟圖南沒有站在旁邊幹等着，而是與徐老一塊站在稍遠些的榕樹下說着什麼。

兩人交談密切，神情俱是嚴肅，淩峥嵘已協調好一切又驅車回來了。他遠遠看着樹下的兩人，不知為什麼會蔓延出不好的感覺，有些惴惴，像是會出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