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骁默了默,心想還真是。
舒敬之所以這個年紀了還不被家裡催着相看對象,無非是他還沒出生就綁了個娃娃親,人家沈家一天不生閨女,他一天沒媳婦兒。
“咱們分兩路出發,至多明日中下午,菌省耿馬146界碑下見。”孫正推開車門便走了。
說得容易,但部隊紀律嚴明,想随随便便帶走十個人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孫正帶着十個特種兵出發時就被門衛盤查攔下了。
他親自開的車,此刻拿不出出門的條子正冷臉對峙,思量着闖卡的可能性時,一輛吉普車越過卡車停在哨兵身旁。
車窗落下露出嚴靜姝的臉,她取下太陽鏡直視哨兵道:“擡杆。”
哨兵敬個禮,猶豫着。
嚴靜姝很不耐煩,沉下臉不客氣道:“你幾連的?叫你連長過來。”
哨兵果真叫了人,很快一個軍綠色的人影大步跑過來,他見到嚴靜姝不由呼口氣,先是敬個禮,然後無奈道:“嚴營,你這不合規矩。”
嚴靜姝柳眉一斜,一貫嚴肅的面孔上露出仗勢壓人的浮誇,臉孔微微漲紅,抿了抿嘴,煩躁道:“别廢話快擡杆,不然今年你就退吧,也别報三等功了。”
小連長默了一瞬,還是擰頭看向哨兵,哨兵開了卡。
嚴靜姝開着吉普車率先出去,大卡發出轟鳴聲,一腳油門踩下去隆隆隆得碾過去。吉普在前面開着,一直從縣道開到省道,再開就出甘州市地界了。
孫正煩躁地捏着煙,餘下一隻手扶着方向盤,他眯起眼死死盯着那輛吉普車,好像能把車身盯出個洞來。副駕駛的焦俊深谙保密條例,也不問此行目的,單純以為是做任務去。他與孫正熟悉,這麼多年極少見過冰塊臉的孫正外露這樣出這種煩悶的情緒。
“孫團,你怎麼了?”
孫正含着煙卻不點,單手打了圈方向盤,抿了抿嘴,啧了一聲,似笑非笑道:“女人心海底針。”
“啊,孫團,你搞對象了?”
孫正斜睨他一眼,表情有幾許自嘲,“沒有。”
焦俊還想開口,卻見前面的吉普車打着右轉燈停在路邊,有一種送君千裡到此為止的意味。
孫正落下左側的車窗,偏過頭将嘴裡含着的煙吐出去。兩車交錯的瞬間,孫正的視線斜過副駕,掃見吉普車内一貫嚴肅清冷的女軍官目不斜視的側臉,和耳垂後的一粒紅痣被陽光照得愈發鮮豔。
車速很快,不到一秒的時間大卡就越過吉普,将它甩在屁股後頭。孫正冷着臉掰了下後視鏡,塵土飛揚,蓋過了一切不合時宜的人與景。
孫正微微出神,想起解救舒敬那日自己殺紅了眼,他是知道要留着葛家兄弟的命過明路的,可那葛老大居然挑釁自己,說着自己如何将舒敬下藥玩弄于髒髒的床笫時,說着如何用紅繩栓在其物上如泉湧時,他的槍已然塞進葛珠的嘴裡,要不是嚴靜姝飛撲過來一腳踢開了葛珠手裡已拉開環的手雷,估計自己已經死在那狡兔三窟般的地下通道裡了。
通道被手雷炸得塌方了一段,好在他反應很快,第一時間撲在嚴靜姝身上,他被餘波沖擊受了内傷,嚴靜姝幸免于難,兩人以一種相擁的姿态困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裡等待救援。
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的臉,但胸腔裡戰鼓擂擂的心跳聲卻聽得一清二楚。
彼時孫正嘴裡正含着一口血,想吐又怕吐她身上,他撐着手臂想試試挪開些許的距離,結果一側臉,冰涼的唇瓣便擦過嚴靜姝的耳垂,那時孫正方才看到她耳下的那粒朱砂般豔麗的小痣。
孫正開着車,又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裡。
他扯着嘴角冷笑連連,一旁的焦俊被孫正兩把方向盤甩的差點吐出來,他緊緊拉着扶手,大為不解道:“孫團,你沒事吧?兄弟們可沒對不住你啊,追不到嫂子不要拿我們撒氣。”
孫正偏着臉點火,聞言竟笑出了聲。“嫂子?”他眯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半晌忽道:“嗤,早知道就問問程骁了,是怎麼做到這樣理直氣壯的。”
“啥?”焦俊忍着嘔吐的欲望問了一嘴,然後被大方向盤甩地風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