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夏搖搖頭。得寸進尺到這就夠了,再多一步就是不知好歹了。
見她平靜下來,喬硯深便繼續道:“我覺得離夏現在想法一定和我一樣……針對這本卷軸,以及我們一直以來經曆過的一切。”
“我知道,”沈離夏注視着對方,将她唇間未說出的話接上,“前世,對嗎?”
她晃了晃小腿,“學姐那邊我不清楚,不過我好像是這個陵光神君的轉世。”
喬硯深點頭,思忖片刻後道:“我想那我上一世應當是她的摯友。”
話音落下,空氣靜默許久,終究是一聲沒忍住的笑将其打破。
這笑聲似乎是壓不住一般,到人有些喘不過氣才停下。沈離夏抹着眼角的淚,想開口卻被咳嗽止住。
喬硯深靠得緊了一些,輕輕拍着她的背。
“好荒謬,真的是好荒謬。”少年勉強喘過氣來,面上不見痛苦,眉間僅餘釋然,“可是,終于說出來了——在一切都說完、确認了猜測的那一刻,卻覺得好輕松啊。”
“我也是。”喬硯深抿起唇,“忽然覺得不隻是我一個人在承擔了。”
沈離夏笑得眉眼彎彎,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因為我們共享了秘密。學姐,這下我們就上同一條船啦。”
喬硯深眨了眨眼,似想起什麼,眸光閃爍。她想說其實早就是了,從一開始一起來到這裡,甚至是相遇,仿佛上天安排好,隻等發生。
但如今走到這一步,卻又并非是受多少其他因素指引,隻是自然而然便如此。換句話說,哪怕不曾有靈魂中生來帶有的那分眷戀,她也笃定了自己會被沈離夏吸引。
原來有人分享秘密的感覺并不是恐懼,而是輕松。
甚至是喜悅。喜悅終于不用再獨自忍受,哪怕是一片迷霧……
隻要有你在身邊,就不會害怕。
遙遠的記憶裡,她似乎是說過這句話的。
溫熱的感覺傳來,喬硯深低頭看,是沈離夏勾住了自己的小指。少年與她面對面,旋過了身,将她的手牽起。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蟬鳴聲、風吹草動的響,驟然都被壓得低了。少年明亮的眼睛中,尖銳的瞳孔宛如一柄刀刃,分明鋒利至極,卻又豔麗奪目。她挪不開眼睛,便隻能被這利刃深入到心脈,嘗到同魔鬼交易的滋味。
可是,确實美麗到攝人心魄。
于是,喬硯深輕聲應道:“好啊。”
跳動的光線黯淡,油燈已經要燃燒殆盡,映得女子愈發柔和似水,長發宛若漆黑的深水,靜靜讓燈光在其間浮動。
她伸手與對方小指相勾。
“無論日後如何,我們都隻是自己。不會是任何人,也不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變。”
沈離夏垂下眼,“……讓喬硯深永遠隻是喬硯深。”
這個名字取代了學姐的稱謂從喉舌間滑過,留下微妙到如蝴蝶撲扇翅膀的酥麻感。
喬硯深笑了,學她的話道:“離夏永遠隻是離夏。”
拉勾後,拇指相貼,約定即成。
如果有一天,我忘卻了自己為何是自己,至少還會有你為我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