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門前,莊聿白得知孟知彰得了榜首第一名,高興得忘記這是古代,坐卧皆需有禮。他上前就是一個大大擁抱,整個人緊緊挂在孟知彰身上。
“孟兄,你真是太厲害了!”
莊聿白墊起腳尖,高高揚起的下巴方能勉強夠着那滾燙的頸窩。或許是錯覺,莊聿白覺得對方渾身一硬,旋即橫闊堅實的胸膛稍稍俯下些,一隻寬大溫暖的手穩穩托住自己後腰,讓自己挂得沒那麼辛苦。
……嗯?好燙,好結實,好安穩。
我們是好兄弟,當衆慶祝一下,沒關系的。莊聿白抱得更緊一些:“孟兄,又是茶魁,又是榜首的,今天我們需要好好慶祝一下!”
“好。”腰上的大手明顯用了力氣,“聽你的。”
莊聿白從孟知彰身上下來時,薛氏兄弟已經告辭走了。走之前一邊咳嗽一邊強調,夫夫二人離開府城前一定留半日與他薛家兄弟,有要事相商。
而無路可走的牛大有,則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一雙眼睛始終不知該往哪放。後來馬匹打了個響鼻,牛大有如獲救星,一步跨進車廂去整理今日衆人塞來的彩頭。
“你想如何慶祝?”孟知彰仍然半俯着身子,方便莊聿白随時挂到他脖子上。
莊聿白還在那詫異為何衆人一下子散了,想到慶祝的事情,又來了興緻:“我們選一家酒樓食肆,好好吃一頓吧。孟兄有什麼想吃的……”
不等孟知彰答話,一隻大黑狗竄了出來。
應龍!
莊聿白蹲下将應龍攬在懷中,摸摸它的頭,又給他順了順尾巴上的毛。起身站在孟知彰身邊朝應龍來的方向看去,雲無擇與長庚正映着夕照策馬而來。
短短兩三日不見,雲無擇眉宇間除了愈加意氣風發的英氣之外,似乎還多了一些勇毅與堅韌。
武舉府城站的最後一場比試已經結束,雲無擇師徒知道今日文舉放榜,料定家中無人,索性直接縱馬來貢院門前與他們彙合。
“長庚師父,雲兄,一起可還順利?”莊聿白随孟知彰向前迎了幾步。
“一切皆安。”雲無擇見到衆人,眸子也亮起來,“一路聽聞街巷都在議論,說知彰兄将‘茶魁’與‘榜首’雙雙收入囊中,當真可喜可賀。”
“武舉何時放榜?”孟知彰幫雲無擇停了馬缰。
“原說今日文榜之後放武榜。後皂吏來說明日一早貢院門前張榜。”
孟知彰點點頭,他明白看似隻隔短短一夜,但這一夜将藏着多少權利斡旋與人際糾葛,又有多少人将難以成眠。
天色漸晚,一行人決定将慶祝之事推到武榜之後,回程路上,從城中食肆果鋪中買了些現成的菜肴、果品等物。
中間柳叔來送信,明日南先生設小宴一桌,讓他帶莊聿白一同前往,還交代山長也會在。孟知彰點頭應着。
柳叔轉身看向雲無擇:“雲公子之身手,以及武舉場上之事,南先生皆有所耳聞,他讓老朽轉告公子,今夜隻管安心高枕。”
雲無擇與孟知彰快速對視一眼,自然明白其中所指。
衆人送走柳叔,簡單将買回食物處理分食後,便各自安歇了。但主房内那一盞燈火卻遲遲未滅。
莊聿白留了一包桃花酥當夜宵,又從衆人送的賀禮中翻出一小壇青梅酒,打算偷偷嘗一嘗。當然最讓他興奮的還是今日緣來茶坊周掌櫃幫忙收集的一大摞名帖,這可都是潛在的茶炭大客戶。他一張一張翻着,通過名帖的材質推斷着大家的财氣、實力、以及可能的合作規模。
孟知彰洗漱過後帶着一身水汽回來時,莊聿白早開了梅酒自斟自酌起來,且此時小半壇已經下肚。
“孟兄,快來呀,這酒好喝……”莊聿白半趴在桌上,眼神迷離,努力朝孟知彰舉着滿滿一盞酒,不知是累了還是醉了,手指輕輕打着顫兒,酒水濺灑出來幾滴,正順着手指往下落。
孟知彰上前,緩緩蹲在莊聿白身邊,單膝點地,與那雙似醉似醒的視線齊平。而後接過酒盞,一口滿飲。細細品着莊聿白微醺的眼神,細細回味着方才盞口那抹餘溫。
“天色已晚,該安歇了。”
柔和的燈光打在莊聿白臉龐上,朦胧又可愛。眼尾那顆淚痣,在绯紅臉頰映襯下,也越發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