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珩:“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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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老宅在市郊,是一座擁有百年曆史的西洋式莊園。
靳家是百年世家,祖上從政,靳司珩的曾曾祖父在朝廷中做過大官,家業便是在那時積攢下來的,後來戰火紛飛,靳萬州的祖父投身革命事業,将家業交到了幼子手裡。
靳家在靳萬州父親的帶領下達到了巅峰期,涉及的産業衆多,可以說靳萬州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從小錦衣玉食,不過他二十歲的時候曾跟家裡鬧翻過,為了一個女孩兒。
他跟那女孩兒是大學同學,兩個人自由戀愛,但女人家裡就是普通人家,所以他們倆的戀情遭到了靳萬州父親的強烈反對,于是靳萬州為了那個女孩兒,跟家裡斷了聯系。
後來為了向自己的父親證明自己,靳萬州和室友聯合創辦了萬洲集團,可當時靳家隻有他這一根獨苗,他的父親不允許他脫離家族,為了逼他妥協,他父親不僅打斷了他一條腿,還對萬洲集團進行了剿殺,沒過多久,萬洲集團便處在了破産邊緣,他的室友們紛紛跑路,留下靳萬州一個人面對巨額債務。
大少爺終究是大少爺,為愛斬荊棘的勇氣終究被現實一點點磨滅,靳萬州跟那女孩兒分了手,回家接受了家裡安排的相親,可那女孩兒卻在分手後發現自己懷了孕,她悄悄生下了孩子,并在十八年後讓孩子回到靳家認祖歸宗。
那個偷偷生下靳萬州私生子的女孩兒是程玉湘,那孩子就是靳司珩。
這是圈子裡大家都熟知的事情,不過像他們這些人,在外面養幾個女人、生下幾個私生子是很常見的事兒,但像靳家這種,讓私生子繼承家業的卻很少見。
所以總有人說程玉湘手段了得。
一開始,有些人管不住嘴,當面内涵程玉湘,靳司珩總是笑笑,從不過多計較,等他掌權之後,那些人便從圈子裡消失了。
後來,再沒人敢說過程玉湘的半句不是。
所有人都說,靳司珩比他爸靳萬州狠,他下手,從來都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到老宅時天已經黑了,交代李叔明天早上來接他之後,靳司珩拿着禮盒獨自下車,宅子内卻燈火輝煌。
靳司珩沒着急進去,等李叔開車離開後,他點了根煙,望着沒有星光的夜幕,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一根煙抽完,他才緩步走進宅子。
傭人吳媽早就等在玄關了,等他進來,趕緊遞過去拖鞋。
“司珩,你可算回來了,”吳媽笑眯眯的,面目慈祥,“良空那小子聽說你要回來,一直在客廳等着。”
吳媽說話的聲音不算小,許是傳到了客廳,靳司珩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身影忽地閃現到他面前。
“哥~”
愉悅的聲音響起,靳司珩下意識擡手,把即将要沖到他面前的人擋在一米之外。他看着靳良空染成奶奶灰的雜毛和耳垂上閃閃發光的裝飾物,嫌棄地蹙起眉,“你離我遠點兒。”
“哥,你終于回來了。”靳良空沒把他的嫌棄當回事兒,依舊笑得沒心沒肺,“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他往靳司珩手上看去,靳司珩忽略他眼裡的渴望,從他身邊繞過去,“沒有。”
“啊?”靳良空失望了,耷拉着嘴角跟他回到客廳,“哥,你不愛我了嗎?”
吳媽笑了笑,問靳司珩:“你吃飯了嗎?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兒愛吃的?”
靳司珩:“不用了,我不餓。”
打發走吳媽,他轉頭問靳良空:“阮姨呢?”
靳良空的母親叫阮素知,就是當年被家裡安排與靳萬州相親的女人。阮素知出身書香門第,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她本人也是知書達理、溫雅賢淑。
靳司珩來到靳家之後,阮素知待他親厚,從來沒有苛待過他,所以靳司珩對她雖不親近,但敬重有加。
靳良空蔫了吧唧的,“跟老頭在二樓書房。”
靳司珩看他這樣,不免覺得好笑,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明天讓宋秦帶你去選輛車。”
“真的?”靳良空一聽,眼睛立刻亮了。
靳司珩沒再理他,留他在原地開心地手舞足蹈。
剛到二樓,便看見了靳萬州的秘書,沈璋。
當年靳萬州将靳家産業全部融合進了萬洲集團,企業動蕩,為此他培養了多位心腹,這些人跟着他近三十年,從沒換過。不過後來靳司珩掌家,靳萬州名為集團董事長,實則權利早已被架空,他的心腹也被排擠出集團權力中心,靳萬州身邊隻剩下沈璋,偶爾幫他處理一些雜事。
“靳總。”沈璋恭恭敬敬叫了聲靳司珩。
“沈叔最近身體還好嗎?”靳司珩臉上挂着溫和的笑,關切地問道,“聽說您夫人前段時間住院了,我都沒去看望過您呢。”
沈璋連連擺手,“我還得多謝靳總幫忙聯系賀醫生,能盡快給我老婆做手術,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小事兒。”靳司珩溫聲說,“沈叔有事先去忙吧,我去看看我爸。”
沈璋:“好的。”
靳司珩與他擦肩而過,下樓前,沈璋回頭看了眼靳司珩的背影,在高位上沉澱過幾年,靳司珩身上帶着一種穩重又淩厲的氣場,早已不見當年任人拿捏的軟弱。
沈璋忽然想到,當初靳司珩正式接手靳家的第一天,也是像剛才那樣,神态溫和,以一副彬彬有禮的姿态将他們這些跟在靳萬州身邊的人清退,不留任何情面。
沈璋猜測,靳司珩之所以允許他留在靳萬州身邊,大概是看在他曾對自己有過一段時間的教導之恩的面子上。
靳司珩點了點頭,徑自走到靳萬州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
靳司珩推開沉重的木門,擡眼,對上裡面兩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