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頌眼睫顫了顫，很輕，但被靳司珩捕捉到了。他視線向下，停留在她微握的拳頭上，直起了身體。

在場所有人都在觀察他的反應。

喊報警的那人一時有些猶豫，看看靳司珩又看看自己領導，舉着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撥出去。

靳司珩轉過身，視線從陶鎮身上輕輕略過，看向不遠處為首的校領導，那男人心領神會，招手讓人把萬昭年和陶鎮送去醫務室檢查。

至于檀頌，他沒說該怎麼處理，但看到靳司珩的态度，也沒人敢強出頭。

很快，萬昭年被送到了醫務室，她頭上的傷不嚴重，隻是磕破了皮，頭有些暈，止住血躺一會兒就可以了。

檀頌陪着她，全程沒有怎麼說話。

醫生給萬昭年處理完就離開了，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檀頌坐在窗邊，側頭看着外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萬昭年從床上坐起來，叫了她一聲：“阿檀。”

沒反應。

萬昭年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聲：“阿檀。”

檀頌像是從夢中驚醒，擡手蹭了蹭眼角，回頭看見她坐了起來，就站起來移動到她床邊，問：“你怎麼起來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兒。”萬昭年說，“躺着更想吐。”

她擡起頭，發現檀頌眼眶有些紅，心裡的愧疚更深了，“對不起啊，阿檀，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跟你沒關系，”檀頌笑笑，“是我自己沒控制好情緒。”

萬昭年沉默了片刻，拍了拍自己的床，讓檀頌坐下。

“阿檀，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剛才是不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你做事這麼沖動，不冷靜過。”

萬昭年的神情難得那麼嚴肅認真。

檀頌扯了扯唇，良久後，才說：“我有個姐姐，你知道的吧。”

萬昭年點點頭。

檀頌卧室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她走到哪兒都帶在身邊，那時候她還在榆海，有次萬昭年跟父母吵架離家出走，跑去她住的地方過夜，見到那張照片，好奇地詢問上面的人是誰。

當時檀頌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她的姐姐，萬昭年還嘀咕說她倆一點兒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再細問，檀頌就什麼都不肯說了。

接下來又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檀頌垂下眼，長長舒了口氣，平靜說道：“她談過一段戀愛，但那個男人騙了她，所以她死了。”

她說得簡單，不過從她之前對這件事避諱的程度上來看，萬昭年也知道這件事兒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萬昭年不敢再繼續問，身體向前，抱住了檀頌。

兩個女生相互依偎，互相安慰，沒人敢進去打破這份平靜。

靳司珩站在走廊上，後背靠着牆，透過門上的玻璃，靜靜看着裡面。過了一會兒，隔壁病房的門被打開，剛才那位帶頭的校領導走了出來。

他走到靳司珩身邊，往萬昭年的病房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對靳司珩說：“他想見您。”

靳司珩“嗯”了聲，轉過身，雙手插進西裝褲兜，看向校領導，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萬洲集團會向貴校捐贈一棟實驗樓，具體事宜我的助理會跟貴校聯系。”

校領導頓時喜笑顔開，“那我代表全體師生先感謝靳總了。”

靳司珩也笑了笑，但笑不達眼底，“希望貴校在處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上，能靈活一些。”

校領導點頭：“靳總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未等他說完，靳司珩便越過他，往隔壁病房走去。

陶鎮在這間病房休息，他的傷相對來說嚴重一些，校醫給他頭上纏了一圈繃帶。

靳司珩推門進來時，看見陶鎮正襟危坐，明顯是在等他。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靳司珩氣場太強，他一進來，這屋裡的空氣仿佛都變稀薄了。

靳司珩坐到房間另一側的椅子上，與陶鎮隔着一段距離對視，他的表情淡淡的，目光中卻帶着極強的壓迫感，像上位者對下層人的輕視，刺得陶鎮渾身不舒服。

片刻後，靳司珩率先開口：“怎麼，你是讓我來探病的嗎？”

陶鎮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緊緊盯着他，喉結滾了滾，“你想保護檀頌？”

“說吧，”靳司珩直接了當：“你的條件。”

“幫我坐到總經理的位置，”陶鎮說，“我在利創工作了五年，為公司拿下數不清的項目，黃總明明答應我，要給我升總經理，可是他兒子剛從國外回來，他就翻臉不認人，想讓他兒子空降，萬洲是利創最大的股東，你出面，總經理的位子就一定是我的。”

靳司珩的表情頓時變得耐人尋味：“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要錢。”

“要錢？”陶鎮冷笑，“萬一靳總告我敲詐勒索呢，萬洲集團法務部的能力我是見識過的，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