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是不是?”吳遊突然擡眼問,“你說人類不堪一擊,但是你不一樣——你看得見他們,你卻并不屬于他們。你很厲害,是個‘遊走’的危險人物,【他們】不敢管你,你自成一派——他們也打不過你!”
“聰明。”龍鲸先生冷哼着笑,“你們人類都聰明……是,又怎樣?”
“但……”龍鲸突然靠近吳遊,低聲道,“我若是做點生意,倒也可以把人類都賣個好價錢。”
“你幫幫我們。”吳遊說,“你不是個壞人。”
不是個壞魚,雖然有時候小心眼,吳遊想。
“我不會停留太久的。别打我主意。我也不是好人,我又不是人。”
龍鲸眼睛裡帶了戲谑,“聽,你那群傻缺同類要來了。你要是聰明點,就告訴他們,别白費心思追着我了。再捉我,我就把你們全吃了。”
“好。”
吳遊眼睛彎彎。
如果桑黎在這裡,她倒是能分辨出來,每當吳遊要騙人,她都是這個表情。
“不過相逢就是緣,”吳遊像個算盤精。
“等你辦完你的事情,我可以請你回來吃晚飯嗎?——别用那種表情看我,每當有來自遠方的朋友,我都會請客的。”
如果能坐在龍鲸先生背上,遛一遛來自遠方的朋友,就更好了。
龍鲸先生眼睛轉了轉。
“吃晚飯?”
龍鲸先生惬意的眯了眯眼睛,沒管身後巨型切割機傳來的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人類的食物?”
有戲。吳遊心想。
果然釣魚都得挂點食物。
“人類的食物。”吳遊笑眯眯,“很好吃。”
“很好吃……呵,我怎麼找你?”龍鲸先生說,“吳遊。”
“謝謝你稱呼我的名字。這對于一個人類來說是有特别意義的事情。”
吳遊彬彬有禮,雖然汗混着泥土和灰從她側臉滑下來,吳遊依然顯得頗具人類的禮節。
她指了指已經伸進來的切割機齒輪:“小心些,别撞傷了您尊貴的魚體——我該怎麼‘用人話’稱呼您呢?”
“……”
龍鲸先生的詞庫其實都來自于這幾天偷聽到的人類語言,并不是很豐富。
但是面前的人類的肢體動作顯得頗為尊敬、禮貌和友好。
于是龍鲸先生爽快道,“都可以。”
“那麼我想想……用諧音怎麼樣?”吳遊思索,“畫……庭因?”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因緣際會在此,恰如畫中人入畫。
便取“庭因”二字。很應景。
“可以。”龍鲸先生說。
畫庭因。聽音。怪好聽的。
“就這麼說好了。”吳遊行了一個‘管家禮’,“那麼晚上見,畫先生。”
龍鲸先生也很有異世界生物的禮節——沒再理她,在狹小的平台上翻身上躍,一腳踹碎了頂窗。
溫度驟降,冰冷的雪粒拍在吳遊臉上,劇烈的失溫很快席卷了她單薄的衣服。
吳遊面色不動,一條信息嗡地從她指尖發出。
發給了老孟的通訊:
“龍鲸尋寶。有第三方怪物在偷渡時間。兩方世界可以被關閉。”
救援人員鋸開牆體,揚起的灰把所有人噴了個灰頭土臉。
“你在這裡幹什麼——魚呢?”陳教授臉紅脖子粗,他問,“鲸魚呢?!”
——
下午兩點,緊急會議廳。
寬闊的桌面是松木的,表面被暖光洗的瑩潤。
吳遊抱着小本子挨訓。
“什麼叫換氣扇裡垂下一條魚尾巴?你冒險上去?”
陳教授拍桌大吼:
“你不會叫捕獵員嗎?!捕獵員是吃白飯的嗎?”
旁邊的Mike給他導師倒茶,罵得嗓子都幹了。
陳教授也确實喝了一口。
“目無章法!無法無天!你當我是傻子嗎?那麼小的管道,一條魚擠進去——能擠進去嗎?他用的是拟态,在悶熱的管道裡變成魚幹什麼?”
“把自己曬成魚幹嗎???”
“……”omg,編錯了,吳遊想。
怪我怪我。
“會議要開始了,陳老。”幾名助理和捕獵員進來。
“你站到後面去。”陳老指着吳遊,“一會兒當你老師的面,你再說一遍。”
“……哦。”吳遊乖乖站到後面。
九位龍鲸項目的參與人——包括老孟,帶着各自的研究組進來入座。
老孟路過,皺了皺眉頭,“過來坐。”
“那誰不讓。”吳遊不張嘴哼哼,“我不敢。”
“去坐。”老孟一指他身邊的位置,“聽我的。”
吳遊樂颠颠去挨着霍橙坐下。
“叉魚去了?”霍橙坐在‘嚴禁交流’的牌子下,問吳遊,“聽說你叉魚未遂,反倒把龍鲸放跑了?”
“……他自己跑的。不關我事。”吳遊搶他還沒喝的一次性茶杯,“太貼心了,師兄,我渴成魚餅了。”
“你是人,不是魚餅……慢點。”霍橙無語。
哐哐哐!前面陳教授用力拍桌子。
“一級異常時間标本龍鲸不知所蹤。”陳教授目光沉沉,“我想請衆位研究員來聽一次現場的情況。這是一位實習研究員違規操作導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