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起一塊來,“也不知為何,近來總覺得餓,想來是天氣轉涼,胃口變好了罷。”
“胃口雖好,這東西可不能多吃。”高姐姐喚菱渡拿下去,“日頭還長,不如咱們往汾煦河邊走走?”
封蘅當高椒房怕她積食,欣然應了,一路沿着承安門的方向到内宮北面的汾煦河,剛走過河岸,隔着沐雨亭遠遠望見崔琬的身影,他看到她露出期待之色,分明是早就在此等候。
她變了臉色,高椒房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崔大人一再懇求,想來他必是有要緊事同你說的。”
“姐姐太會戲耍妹妹了,此事若讓旁人知曉,以為我在私會外男,到時候跳進這河水裡也洗不清楚了。”
封蘅的話裡含了十足的怒火,轉身正要離開,卻不想崔琬急匆匆叫住她,“封娘娘請留步!”
她隻得停下,寬大裙衫下身子忍不住顫抖。崔琬向着高椒房拜了一拜,“今日是崔琬哀求高娘娘才會如此,還請……蘅兒你……莫要怪罪高娘娘才是。”
封蘅仰頭望着他,“大人說笑,高姐姐最是良善不過,受人之托不好推辭,本宮自然不會怪罪。不過大人是前廷臣子,本宮是後宮妃嫔,再稱呼本宮名諱,豈非失禮?”
高椒房察覺她的刻薄,言道在前頭的清輝閣等她。待隻剩了封蘅與崔琬,他良久才道,“萱兒她想見你的,隻是你……”
“怎麼?”封蘅冷哼一聲,“阿姐就這般喜歡魏宮,既如此那日該陪着大人一同進宮……”
“她病了。”崔琬皺着眉,他是這般好看的男子,就連皺眉都好看,尤其那雙眼睛極為清澈,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她好歹是你姐姐,你就不能……”
“崔琬哥哥!”封蘅打斷他,他聽着她這樣喚他,不由得大駭,封蘅繼續道,“崔琬哥哥是漢家士族的子嗣,家族中亦有父兄前輩在朝為官。公主給崔琬哥哥安排這門親事,我從前總覺得違背你的心意,是讓你受委屈了,可如今看來你與封萱琴瑟和諧,便好生過日子,何必又來招惹我?”
“事已成定局,我隻是覺得,萱兒也是可憐,你知道她向來柔弱,多病傷感,嫁與我亦是無奈,我不忍心她終日悶悶不樂。”
“正是呢。”封蘅冷笑一聲,“如今你們過安穩日子就是,事成定局,就連崔琬哥哥你,也不會希望愛妻一直念及他人吧!”
崔琬沒有回話,隻是重重歎了口氣,“無論如何,蘅兒隻要記住,若蘅兒有需要,崔琬赴湯蹈火亦甘之如饴。”
“我不需要!”她甩了這句話,轉身往清輝閣去,眼淚卻霹靂吧啦地掉下來,不遠處的菱渡跟上來,見她哭了焦急得詢問緣由,封蘅抹着淚笑着,“無事,隻是發覺自己越發刻薄了。”
她此前從未想到,自己處境如此尴尬,倘沒有她,阿姐和拓跋弘不必糾結,崔琬會有族人選妻,雖可能不是貴女,到底是個良善癡情之人。
想來,拓拔弘還是很在意封萱,她回想起他那日的話來,分明是叫她出宮瞧瞧,或許還會慫恿她把封萱接進宮來養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