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姑母壓我?”
“臣女……臣女不敢……”她急得快要哭出來,“實情如此。”
“方才還說酸甜可口,後面又說勉強入口,你有沒有實話?”
“我那是……”寒冬臘月,她滿頭大汗,心一橫哽咽着說,“殿下也說了隻有一枝結了果子,一棵病樹,怎麼能好吃嘛!”
拓跋弘見她越說越委屈,宮人們面面相觑不敢言語,他素來知道這小姑娘嬌氣,又被姑母疼得厲害,傳出來隻當他欺負人呢,卻又覺得她實在可惡,絕不能輕易放了她,便挑眉走近,“不管怎麼樣,你得賠。”
“我怎麼賠嘛。”封蘅哭得更加厲害了。
拓跋弘輕聲咳了咳,“你随我來。”
她隻好梗着脖子跟他進了偏殿,随侍的宮人從食盒裡捧出梅花酥來,那酥皮擀得薄如蟬翼,層層疊疊堆成五瓣,中間綴着點朱砂紅,好生誘人。
“吃吧。”拓跋弘将食盒往她面前一推,“吃完便不與你計較偷果的事。”
“殿下……”
“聽不懂話了?”
“我不敢,我可賠不起。”
“你吃不吃?”他兇神惡煞地看着她。
她吓得雙手抓了倆塞進嘴裡,嚼都嚼不過來,拓跋弘托着腮看她吃得腮幫鼓鼓,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酥屑,又屈指敲了敲她額頭,“吃這麼快幹嘛?”
“殿下……”她張大嘴模糊地說出這兩個字,酥皮殘渣亂飛,夾雜着嗚哇的聲音。
“食不言寝不語。”
她連連點頭,用力咀嚼。
拓跋弘甚至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去用水把糕點順下去,才說,“臣女錯了。”
“好吃嗎?”
“好吃。”
“好吃還會給你嗎?”
“那……不好吃!不好吃!”
“你敢說太子賞賜給你的東西不好吃?”
“好吃!”她又改口,明知道他故意為之,卻又不得不低頭,“殿下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自然覺得一般,臣女小門小戶,能吃到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還真會耍滑頭。”
她渾身發熱,連耳垂都燒得通紅,隻能埋頭又塞了塊梅花酥進嘴裡。
“封蘅。”他忽然叫她全名,語氣裡帶着少見的認真,“你去武川鎮看過雪嗎?那裡的梅花開得比盛樂宮早,雪落在梅枝上,像撒了把碎玉。”
“我沒出過平城……”
“那可惜了。”
他從袖子裡掏出隻檀木狼哨,哨音清亮,能傳出三裡地。
“拿着。”拓跋弘将狼哨塞進她掌心,檀木紋理還帶着他的體溫,“若哪天有機會去了武川,吹這哨子,狼都不敢靠近你。”
她擡頭望他,他的喉結動了動,又補了句,“我也可以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