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駿從剛才看見她們倆在劍拔弩張猜拳的時候就想笑,這會看見她倆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全然不見剛才的“嚣張”,更加忍俊不禁,怎麼會有人湊一塊就是風風火火的,好熱鬧啊。
不動聲色地跟随小和踱步到辦公桌前面,聽着小和交代關于物理競賽的事,他心不在焉地聽着,眼角卻一直在留意旁邊的動靜。
多米伏低做小地穿梭在辦公室間,心中叫苦:怎麼這麼多垃圾桶啊?
等都打結拎起來,才發現她有點兒負擔不住。
趙景駿瞥見多米雙手挂滿了垃圾袋,他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小和正滔滔不絕,見狀停下。
他回神,“沒有,老師,我知道了。競賽的事之前物理老師已經跟我們說過了。”
聽到這,小和滿意地點點頭,該說的他已經都說了,“行,那你回去吧,加油。”
“好,謝謝老師。”趙景駿腳下一旋就不見身影了。
小和搖搖頭失笑,怎麼一個倆個見老師都像見了洪水猛獸一樣。
趙景駿腳下生風,疾步間就追上了多米,他放慢腳步平複呼吸,若無其事叫住她,“多米!”
多米回頭看見是他,揚起笑臉,“學霸!有事麼?”
“你要去丢垃圾嗎?我剛好順路,幫你拿吧?”說話間他指尖掐到了掌心。
“好啊!太感謝你了。”多米眼眸帶笑,即使說完收起了笑容,她左側的虎牙尖尖仍然扣在唇上,若隐若現。
接過她手裡的垃圾袋,趙景駿直了直腰闆向前走着,瞥見多米正擡臂用肩膀将眼鏡往上頂了頂,許是眼鏡歪了,她蹙起眉頭。
他不假思索地将垃圾袋都抓在一隻手上,空出來那手伸出幫她将眼鏡框扶正。
忽然的變化一時間讓倆個人都停頓了下來,看着對方。
多米眼裡閃過驚異,但馬上會心一笑,“謝謝,眼鏡一歪看東西就難受。”
對嘛,趙景駿也戴着眼鏡,他肯定也是明白這種難受。
趙景駿猛地回過頭輕輕點頭,低聲解釋:“不客氣。”
想起這茬,她問道:“你眼睛度數多少呀?”她偶然看見過他課上戴過幾次。
“100多,眼睛疲勞的時候看黑闆會模糊嘛,我就會戴會。”趙景駿面對别人頂破天就是說前半句,但是面對多米他忍不住事無巨細都會說。
多米爽朗一笑,“是,你度數少可以這樣。我左右眼加起來都快1500了,就離不開。”真是令人汗顔,學習這麼差,鏡片倒是比别人厚多了,她忙不疊一扯開話題,“欸,我剛聽到老師和你說競賽,你要去參加競賽呀?”
“嗯。”
“厲害了。”
趙景駿心裡不明白,每次見面她都在誇自己,脫口而出:“你老哥也很厲害啊,我是好好在聽課,他是純聰明。”
多米這回身體都側回來了,滿臉疑惑,“emmm?你認識我老哥?”
趙景駿說出口就有點兒後悔了,“以前聽老師同學提過他很聰明。”
多米點點頭,很快就自己找到了理由,也是,之前大家讀的學校都在一個鎮,又都是熟人,聽過很正常。
想到自己老哥,她忍不住有點兒無語,“嘁,我跟你說,那早就是過去式了,我老哥現在成績比我還爛。”
那是有夠爛的,這個對比真是令人好懂。
“這樣啊?”瞧瞧自己說了句什麼廢話,趙景駿真想抽自己一下,嘴巴嗫嚅,一時啞口。
“對啊!所以僅靠天分是不行的,人也不是生下來就知道1+1+2的,完全不讀,神仙來了也沒救。”多米說得頭頭是道。
趙景駿輕挑嘴角,側頸調侃道:“你在說你呀?”
多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嘿嘿嘿。”
他略微思忖開口:“其實高中的知識還沒有到拼智商拼天賦的地步,隻要好好學習是可以取得不錯的成績的。”
多米偏頭看着他,嘴巴微張,“哇!是嗎?我題目都讀不進去呢。”
“都是些給好的理論定律,你知道都有哪些定律嗎?”
多米讪讪然,“不知道。”她課本都沒打開過幾回,每打開一次,上面就會多一點塗鴉。她現在就是靠初中那會的知識量在支撐,再多的就沒了。
好理直氣壯的回答。
“如果你有不懂的問題可以來問我,我們不一定要做到拔尖,盡力就好了。”趙景駿提出這個建議,也有一絲自己的私心。
其實他知道多米就是完全沒在學習,随便抓個人都能給她解答,她缺的不是給她解答的人。
“好呀,以後有不懂的問題我會問你的。”多米應承下來,心裡想着:那我可得去好好先了解一下,免得問出太白癡的問題。
挺長的一段路,倆個人慢慢的走着,多是多米在叽叽喳喳,趙景駿聽着,但是他居然也能抛出話題了。
她還真是不會讓别人的話落地,一個又一個的話題蹦出來,不需要思索的,談話間不會讓人覺得呱噪冒犯無聊,讓人想和她聊下去,如沐春風。
“所以你放學有的時候還會去鋼琴教室彈琴?”多米有點驚訝,果然他就是那種學習玩樂倆不誤,什麼都能做得很好的那種人。
“對,平時你有在彈揚琴嗎?”趙景駿想起來她會彈揚琴。
“沒有,我家沒有揚琴,節假日會去樂社練練。”多米老實巴巴地看着他,“我那破揚琴技術你又不是不知道。”
趙景駿輕笑出聲。
将手裡的垃圾袋甩垃圾桶上,多米退開一步,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一根火腿腸遞給趙景駿,“學霸,謝謝你哦,這個,給你火腿腸。”
趙景駿抿抿嘴,随即莞爾,“謝謝。”他看着多米笑起來微彎的眼睛,暗忖:是因為這樣眼睛聚焦了嗎?才看起來那麼亮……
倆人分别後,他一時沒有動作,停留在原地,看着多米的背影,今天好像是聊天聊得最久的一次,還是相識以來唯一一次單獨聊天。
他其實認識她很久了,平時在家裡聽到爺爺念叨的學生,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多米了,他想着,唔,是說什麼來着?
對了,爺爺提起她小的時候看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一座孤島,怎麼教都油鹽不進,隻會傻傻看着他,但是他看得出來那是她還沒有醒過來,所以先晾着她,不去逼她。
後來忽然就回神了的一樣,一點就通,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怎麼教怎麼舒心。
可惜好景不長,才倆年的時間,她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完全沒在學了,整天玩世不恭的,靈氣不再,咬牙切齒地敲她腦袋都沒用,讓爺爺扼腕歎息。
傷仲永嗎?像她哥哥一樣,這東西還家族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