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架揚琴搬到了鋼琴房裡,他們開始練習,彈指間就到了傍晚,多米放下琴竹,臉上都是滿足,今天目的算是達到了,收獲滿滿。
她感激地扭頭看向趙景駿,“學霸,謝謝你哦。”
趙景駿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多米低頭捧着琴譜,看夾在裡面便簽上的筆記,結合她剛才的練習,可以說今天學到不少,她頭也沒擡地好奇問趙景駿:“學霸,趙老頭、呃、就是你爺爺會揚琴,怎麼你不學揚琴呢?”
“我比較喜歡鋼琴。”趙景駿低頭摩挲着琴鍵,他學過揚琴,不過……要是他也學揚琴,爺爺就隻教他,不會再到樂社來免費教别人了。
那時爺爺磨掌霍霍向他,欲将畢生所學傳授給他,眼瞅着趙景駿确實興趣不大,隻能到樂社教别的小孩滿足自己一腔熱血的教學欲。
因此爺爺每次看到他在彈鋼琴,不免滿臉怨念,吹胡子瞪眼的。
多米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拿起一旁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套上,她掀眸看他,“時間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拜拜。”趙景駿聲音沉沉的,跟含了冰渣似的。
多米匆忙點頭就一溜煙出了房間,留下滿室寂靜。
學霸怎麼那麼冷漠,我沒惹他吧?多米滿心疑惑就是一陣腹诽,出門被寒風吹了一臉,她縮了縮脖子,快步朝自行車走去。
趙景駿慢條斯理擦着琴鍵,室内瞬息間已經暗了下來,他沒有去開燈,蓋上琴蓋,一動不動坐在那裡。
他有點迷茫難受,對多米來說他好像就是個普通同學,但是現在讓他去争取去改變,就算得償所願了,然後呢?
這是不合時宜的感情,他不知道怎麼對待這份心動,止步于前會難過,跨步向前又躊躇後果。
想着想着,他忽然後悔,早知道就不喜歡她了。想法一出,他啼笑一聲,自己真幼稚,就算早知道也會喜歡上的。
虛歎一口氣,他起身掩上門離開。
寒假多米過得很潇灑,她先把自己囤了很久的書單都看了,連漫畫、劇都清了一波庫存,每天倆眼一睜就是看,看得她倆眼渙散,跟魂被吸了一樣。
樂社她每天下午會去練習一會,然後就利索走人,至于趙景駿她在那再也沒看到過。
眼瞅着快到除夕了,這天,王女士終于忍無可忍,這些天她到家就看到多米不是在呼呼大睡,就是躺那裡看手機看電視,她叉腰扯開嗓子吼:“金多米!你給我滾起來!我早上出門讓你今晚要先把飯煮好,飯呢?”
多米一聽到吼聲就頭皮發麻,她慌張起身,手機差點砸臉上,滿臉驚恐發怵,完蛋咯!擡腕看了眼時間,18:42。
這個點是王女士下班到家的時間,16點的時候她想着要不先把米淘好放電飯煲裡定時去煮,但是想法一閃而過,就翻了個身繼續看番,這下完了,她沒留神錯過時間了。
王女士在廚房裡吼着,多米豎起耳朵聽,好像在淘米了,那我現在是過去還是不過去啊?她像隻鹌鹑一樣縮在沙發上糾結,抄起手機向丹丹求助。
-多米:丹丹,我完了,忘記煮飯了,我老媽發飙了!
-丹丹:那你還不趕緊去煮?
-多米:可是我老媽已經把活幹了,我過去能幹嘛?就是杵在那被罵,我真的很怕人吼起來,我承擔不住怒火。
-丹丹:我也怕我媽生氣吼起來,她真動起格來可以吼好久。一般這個時候我就會趕緊起來麻溜把活幹了。
-多米:對啊,但是我老媽是邊吼邊把活幹了,現在我感覺我杵在這會再添一把火,過去也沒啥可以幹,杵在那還是添一把火!(苦哈哈表情)
多米家的廚房很小,她現在擠進去礙手礙腳也是會被罵的。
-丹丹:你夾緊尾巴做人吧,趕緊先去把飯桌收拾一下,起碼先把碗擺好,眼裡要有活!
好主意!多米一看刷地起身,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在那裡擺碗筷。
王女士眼角瞥到她,火氣集中掃射,“我讓你把金絲折起來,你也沒折,這麼多天過去了,連一百張都湊不到,你哥你弟的份都折好了。”
多米一言不發,王女士像機關槍掃射一樣不帶停的,這個時候她壓根插不進話,一不小心還有頂撞的嫌疑。
馬上就要除夕了,多米家鄉這邊有很多習俗慶典,金絲是給諸神的貢品,需要折超多,花錢買折好的成品很貴,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孩子們的頭上。
“還有你折的,那是什麼玩意?摞起來都不成樣。你哥哥弟弟折的都比你好看,你女孩子家家的,這些都不會,以後哪個婆家攤上你就麻煩了,你去别人家得被嫌棄死!”王女士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數罪狀了,看樣子多米罄竹難書。
“作業也不見你寫,學習成什麼鬼樣了!還說什麼是我的貼心小棉襖,就你這樣的?”一樁樁開始念,王女士一邊在廚房炒菜,油煙翻滾,她下油後倒入菜,聲音吱喳開,她颦眉退開,嘴裡也沒有停。
相處氛圍好的時候,多米和王女士也是有說有笑有貼心話說的。“麻麻,我是你的小棉襖!”這是曾經多米笑眯眯和她撒嬌說的。
但是,如果遇到讓她火大的時候,那些貼心話也是可以作為武器拿來攻擊的。
多米抿嘴擦着桌子,自動屏蔽掉這些話,親人說的讓人傷心的話,不能當真往心裡去,她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她還是不要對自己最親近最愛的人那麼苛刻好了,麻麻現在在氣頭上,嗯!
“要是哪天我死了,還有誰管你們!那個時候,你們就真的是沒人教的小孩!無法無天,讓人笑話。”
這句話一出,多米心裡針紮一樣,她按捺下難過,又來了,每次隻要教訓他們幾個,王女士一定要說自己死了這些話。
多米的外婆也經常這樣,一遇到難過不順的事,就會說還不如死了算了。
聽到這話,王女士就會皺眉讓她不要這樣說,身為子女聽到這些話會難過的,說這話是在懲罰誰?
那個時候,她也是頭疼無奈又無措,隻好扭頭對在一旁吃水果的多米說:“多米,你快勸勸外婆,跟外婆說,這話可不能再說了,你聽了難受。”
當時多米很匪夷所思,外婆就在眼前,王女士幹嘛要讓她勸,她自己說不就行了?再說,她對多米說這話的時候,外婆也聽到了啊!大人真有夠别扭的。
所以她當時什麼沒有說,不參與,埋頭吃着自己的水果。
現在她也是那個别扭的人了。
明明麻麻也不喜歡自己的媽媽對她這樣說,為什麼還總喜歡這樣對我?多米心裡想着,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喉頭梗着,心裡陣陣發堵。
要不表達一下自己不喜歡?不然麻麻老這樣……但是現在她在氣頭上,我要是說了不得火上澆油?要說點什麼不?死嘴,你快動啊!
多米内心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沉默,喉頭梗着,麻木又僵硬杵在桌前。
異國
餘起在練習室排完舞,他和兄弟們走出練習室,身上全是汗水,心裡盤算着等會去吃啥。
将手中瓶裡的最後一點水仰頭飲完,他捏緊空瓶子抛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