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多米他們要出門，被王女士拉住挨個檢查，拿着瓶花露水讓他們列陣排好，對着他們就一頓猛噴，“轉個身。”又是一陣噴。

“咳咳咳！”多灏在眼前胡亂揮了揮手，緊抿着嘴巴，鼻孔裡哼哼出氣，“夠啦，老媽，腌入味了。”他退開一步又被王女士扯着袖子揪了過來。

“你出去走一圈味就散了，山上蚊蟲毒。”

給幾個孩子周身噴了一層花露水，又盯着他們塗了防曬霜，臨出門給多米扯好袖套，叮囑道：“上去不要亂跑，看着點你哥哥和弟弟哈，别讓他們亂來。”

“嘁！多大的人啊，還得我跟後頭看。”多米撇撇嘴，無語道。

王女士搖了搖她的手，“這不是他們不靠譜嗎！”她覺得多灏老是丢三落四，得别人跟在他後頭叮囑、收拾，讓人操心。而多逸則是年齡比多米小倆歲。

雖然多米平時也很咋呼，可是時間規劃顯然比多灏嚴謹，不像多灏每次說是計劃幾點出門，悠哉地到了出門時間，一定會匆匆忙忙、落東落西，遲到誤點是經常的事。

多灏垃圾随手往桌上一丢，不再去收拾，讓他收拾，活幹得還不細緻，還得她跟後頭再收拾一遍。

多米的邋遢更多是亂，時不時還會心血來潮大清潔，活幹得細緻，讓人挑不出毛病。

王女士也搞不明白，同樣的教法，好像女孩就天生擅長家務活一樣，心細如發，男孩就跟少了一根筋一樣。

“你家男孩不行。”多米無情拆穿。

王女士如果像現在有求于多米就會說：“是啦，他們不行，你擔待點。”

如果沒有，則會反駁：“胡說，他們已經算不錯的了，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兄弟的，你們要和和睦睦的！”說到這，王女士忍不住最後勸道：“你說你去幹嘛？讓他們男的去就好了，你還不如和我在家喝茶看劇。”

多米聽都懶得聽，将背包往身後一甩就跟上金凱霆出了門。

搭車到山腳下，放眼望去，山腳人潮湧動，擠滿了小轎車，山表面一簇一簇的人，跟奧利奧雪頂似的，有的地方還在放鞭炮，大紅色炮紙散落在地，乍一看像紅花點綴。

“還能放鞭炮嗎？不怕火災嗎？”多米問金凱霆，多米記得今天一大清早村裡還在放廣播，科普安全隐患。

“放就放了呗。”金凱霆叼着根煙，滿臉不屑神氣。

從金凱霆那是得不到什麼有意義的回答的。

上山隻能用腿，也有用摩托車的，山腳下就有出租摩托車的，但是往深處就得下來推車走。

今天多米他們要去祭拜的是多米的爺爺，早在王女士嫁過來之前他就不在了，家裡也沒有他的照片，金凱霆也很少提及他。

一路邁着步伐上山，能感覺到山路越來越陡峭崎岖，金凱霆在前面帶路，多米跟在後頭，左顧右盼，眼裡都是驚奇，烈日高照，汗水沁出額間，多米的臉頰紅撲撲的，跟鄉巴佬進城一樣，拿起個手機就是咔咔拍，“多逸，你看，那邊好多龍眼啊！”那片樹綠蔭濃，碩果累累。

更新奇完這頭，轉眼又被那頭吸引了注意力，跟在後頭的多灏語氣帶着苛責：“多米你給我走快點，别東張西望的。”

多米顯然就沒聽到，這個時候她屏蔽了周遭的一切人話，低頭和丹丹分享着。

-多米：[圖片]

快看，這裡的景好沁人啊！我感覺我大腦褶子都展開了。

-丹丹：……确實好看。

[圖片]

多米不可置信地點開圖片放大看。

-多米：你們在墳前野炊？！

-丹丹：對啊，我們扛了爐子、桌子、椅子和一堆食材上來，在這裡吃飯呢，這個炒粉我爸炒的，感覺有點兒過火了。

-多米：我們也帶了吃的，但是沒你們可以辦席的地步。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多米打量着眼前的墳，喃喃上頭的字，經過一年，上頭的字有點兒褪色，金凱霆每回來都會重新上色描一遍。

他拿出鐮刀抓起一墩草攔腰割斷，多逸和多灏跟後頭工具在一旁幫忙，“多米，你别杵着，快幹活！”多逸幹活前一定要确保多米也幹了才安心。

輕哼哼，多米走到一旁，這簇高大的毛茸茸的草剛才她就注意到了，拍了照片給丹丹，她上手就抓，根很紮實沒拽動，她加大力氣連臉和牙都在用勁，好不容易拔出來，“欸！你看，好大一根狗尾巴草！”

她拽了倆根在雙手上搖曳，展示給多灏多逸看。

至于為什麼說是狗尾草，當然是她自己覺得的。

清理完周圍的雜草，金凱霆開始描繪碑上的字，搞完又擺貢品拜。

期間多米就在周圍遊蕩，這邊山頭也熱鬧，每個碑前面都是一大家子人，有的神情肅穆伏在地上拜，有的已經搞完一切就地開始野營了。

遠眺還有風車和水庫。

後頭傳來咚咚锵的聲音，多米蹬上土梗，這條土埂上種着一排樹，她搭拉着一旁的樹，看向山那頭，她興奮地喊着，“多逸！你們過來看，那邊有舞獅！”

祭拜完，多灏喊多米：“多米，把野餐布拿出來，可以吃東西了。”

他們也就地野營，多灏帶了很多零食、飲料，甚至帶了一套茶具，拿出一個大大的保溫壺，泡上了茶。

難得的和睦。

臨走時金凱霆将專門剩下的水澆在原處，确認沒異常後攬起竹籃準備下山。

“你在幹嘛？”多米好奇地問。

“澆點水防止暗火。”

多米點點頭，有些出乎意料受教了。

要不咋說清明時節雨紛紛，下山途中就下起了毛毛細雨，細雨如煙，山中起了霧氣，朦胧柔和，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雨絮撫在多米臉上，雨汽凝成小水珠挂在睫毛上，她眨眨眼，眼如盈盈秋水，多米感覺視力都好了些。

往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燥熱，這天火日炙人，多米趴在桌子上，閉眼對着小風扇，恍惚間有人搖晃她，她耷拉着掀起眼皮。

小李和小程笑得滿臉狡黠，多米也不禁咧嘴笑：“咋啦？”

“oi！”多米被凍得一激靈往後撤。

小李将手裡的冰棍抵她臉上，看她被躲閃，和小程相視哈哈大笑，這才藏在身後的冰棍拿出來。

“給你買的冰棍，還不快叩謝？”

“謝主隆恩。”多米也不客套了，直接撕開一大口咬下去，腦門子抽得她扶頭一陣寒顫。

學校小賣鋪進了個新冰櫃，除了綠豆湯熱銷，冰棍更是供不應求，垃圾桶裡打眼看去就是冰棍包裝殼，有的學生不節制吃多了拉肚子，學校緊急發通知戒告，同時限制了小賣鋪的冰棍進貨量。

“拍給丹丹看，哈哈。”小李褲兜裡掏出手機，丹丹就是那個不知節制因此請假在家的。

小明看到她們幾個又在啃冰棍，向外頭看了眼，壓低聲音：“喂，你們幾個不怕被班主任看到罵啊？”

“那我們吃快點。”“小明，你幫我們把一下關。”

聞言幾人一緊，也不慢條斯理了，都扶着腦袋被凍得龇牙咧嘴的。

“這還沒有真正到酷暑呢，你們幾個就熱成一攤，等暑假了怎麼辦？”小明問道，他抱着顆籃球磨掌霍霍，打算等會體育課跟上次那會人一絕高下。

這學期過得着實快，多米感覺才剛開學不久，馬上又要放假了。

體育課上，做完操，多米和小李她們照舊要去食堂覓食。經過圍牆，多米瞥見圍牆外頭有小販！

她拉着小李她們疾步過去，“哇！有烤腸！”

像地下接頭黨，她們幾個快速點單交錢，一邊還時不時看向周圍。

這小販很會做生意，不僅賣烤腸，還有烤冷面、煎餅、雞蛋仔、章魚小丸子，不大的攤子琳琅滿目的菜式，這會多米幾個點了很多，他也有條不紊、手腳麻利幾樣同時進行。

什麼都想試試，所以小李和小程拼單各樣點一份分着吃，以往多米是和丹丹，但是今天她不在。

“你們點了什麼？”突兀的聲音吓了她們一跳，許浩隆和趙景駿幽靈一樣立在一旁。

小李撫着胸膛說：“學霸，你們想吓死誰？”她伸長脖子看向不遠處，好在體育老師和男生們在籃球場打成一片，沒注意到這裡。

“都點了。”小程扶了扶眼睛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