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是自己玩,好不容易來玩一趟。”丹丹骨碌着炯炯大眼,學着多米的口頭禅,語氣誠懇:“問題不大,我自己和小李她們在着熟悉熟悉,我找找感覺,馬上就能重獲功力了,多大的事,對吧?”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多米微挑眉,“你欠削了是吧?”說起來她和丹丹好久沒有互出大招了。
趙景駿聽到這,微提嘴角,丹丹不愧和多米朝夕相處,那個語氣一模一樣,‘問題不大’、‘多大點兒事’這些都是多米平日裡的口頭禅。
他提步滑到她們面前,動作趔趄,四肢生疏僵硬,“要不丹丹,我們就一起在這練吧,我現在能滑行了,不過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也不熟悉。”
他剛也在一旁熟悉,眼見先前多米姿态輕盈,劃出一道速度線,他有些心急想盡快掌握這項技能,但是悄咪咪摔了好幾下,好在大家都在牙牙學步,沒人發現,這會勉強可以滑行了。
“行啊行啊!”丹丹語氣都激揚了,“多米,你趕緊去玩吧,别耽誤了。”
多米被她催促得一陣發懵,“哦…,哦,好,那我過去玩了,注意安全,拜拜。”
一時間沒發現這提議和開始的有個毛的區别。
多米一個前外曲線,外刃在冰面滑出一道優美的曲線,輕盈滑入冰面中心,靈活扭動腰肢轉為後滑,舒展雙臂燕式平衡,絲滑利落。
場上最熟練出彩的就屬她和濠鑫了,濠鑫這會還滑至她身邊,倆人你追我趕,猶如一對燕子飛馳。
時不時分心斜瞄了對面的一幕幕,耳邊丹丹的話讓他定神,心裡更加想要盡快學會滑冰。
“學霸,你這樣不行,容易摔。”
“你可以教我嗎?”
“可、可以啊。”
丹丹和趙景駿熱聊不斷,傾囊相授,她理論知識豐富,行動上倆人像一對垂垂老矣的老人。
于佳航看着他們倆,剛做題的時候他倆也這樣,什麼時候他們這麼熟了?于佳航茫然想着,在原地發呆。
“閃開!閃開!靠!于佳航!”一道破音讓他霍然回神,循聲望去,隻見小明正雙手不斷揮舞着,以破竹之勢進擊。
于佳航腳紮在原地,在危難關頭他反而凍結住了。
千鈞一發之際,多米從遠處一個俯沖速滑而來,猛地拉住小明帶着他順勢往一旁滑,偏移開原本軌道。
可是由于小明驚慌失措,手腳都亂了,在速度過快的情況下,他腳步微頓,一個趔趄,速度慢了多米一點,從後方一個滑鏟把多米鏟出了幾米開外,好在多米及時松開了他的手。
多米一瞬雙腳離地,後背狠狠砸向冰面,頭盔被甩開挂在脖子上,後腦勺重重“咚”地一聲敲擊冰面,整個人在冰面上一個甩尾漂移,飛速摩擦卷起一陣霧氣,冰渣如碎玻璃般劃破她的臉頰和手掌。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多米!”
濠鑫速度最快,猛地滑旋至她身邊,小心翼翼扶起她,“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裡?”他擔憂地看着她,一時間大家都圍了過來,多米手按着後腦勺,有一瞬間她以為她腦瓢都得摔開來,頭痛得她緊閉雙眼,等擡眸周圍環繞七嘴八舌的一圈腦袋,尾椎骨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沒……沒事。”她虛弱道,眼角閃現淚花,強忍着痛楚,這會她爬不起來。
“我扶你出去坐着吧。”濠鑫提議道,拉起她,有些費勁,一時不知所措,躊躇該扶哪裡。
丹丹趕緊接過她,“我來我來我來!”她和小李小程扶着多米出去。
在休息區的椅子坐下,這可苦了多米,硬着頭皮狠得下坐下,那一瞬間卻像被拉長了一樣,刺痛順着脊椎直沖而上,讓渾身一激靈,肌肉隐隐發抖,她慘白着一張臉,額間汗水沁出。
小明這會手足無措杵在一旁,腦袋急成一灘糨糊,都怪他,剛才逞能,得意忘形在冰面上亂沖,全然沒顧慮周圍人的安全。
丹丹小心翼翼幫多米解開頭盔的扣子,她的頭盔挂在脖子上,此時帶子勒着脖子,嘴上嘟囔:“剛你還給我們帶緊了頭盔,怎麼自己的就沒帶好呢?”丹丹面色擔憂,不敢碰她腦袋。
“忘了。”多米恹恹回道,剛還在冰面旋轉漂移靈動飛舞,這會徹底蔫了。
周圍人的關心嗡嗡傳來,多米有些許恍惚,就像在公交車上失重那樣,但是頭上、尾椎骨、渾身上下的骨頭、皮肉都在叫嚣,讓她不至于飄飄然。
“對不起,多米。”微弱的道歉傳來。
多米擡頭扯出個微笑,“哎,沒事啦,也不是你的錯,我在這坐會就好了。”冰面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何況小明是新手,控制不住很正常,她想也是她技術不行,本來打算拉着小明滑,慢慢減速停下來,結果高估自己了。
“多米,來,冰塊,給你捂一下腦袋。”濠鑫從近處拿來了一些冰塊救急,他上前半蹲在多米面前,小鐵桶裡頭裝滿了冰塊和毛巾,由于趕,他氣喘不止。
“你忍忍。”由于疼的地方挺多的,丹丹用毛巾包着冰塊抵在多米腦袋處,小李小程也照樣,拉起多米的雙手捂住手肘青紫的一塊塊。
一時間,多米打了個寒戰,有夠冰的,好像呆在冰窖裡一樣,她感動道:“謝謝你們啊,我沒事拉,欸,你們去玩嘛。”
“不玩不玩了。”
“還玩個屁啊,你不要動!”
“還有沒有哪裡痛?”
多米神色一滞,尾椎骨痛……等會起身又是一個酷刑,唉,她搖搖頭,“沒有了。”
“多米,給你。”一道急喘擠進,趙景駿将手裡緊抓着的袋子遞給丹丹,才俯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平複呼吸。
“學霸,你反應夠快啊,這麼會功夫就到樓下買來了藥水。”丹丹感歎道,和小李探頭一看,跌打酒、膏藥貼、碘伏、噴罐、藥膏、創可貼、棉簽。
倆人靜默,“學霸,你零花錢都花這上面了吧?”小李發出真誠一問。
“沒有。”趙景駿回道,心想接下來幾周就吃食堂好了,好在很快就要放假了。
多米暈乎乎的,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接受不良。
親眼看見多米摔得這麼觸目驚心,驚魂失魄的一幕讓大家心有餘悸,也沒有玩的心情了,大家打道回府。
丹丹送多米回了家,把藥塞多米懷裡,“藥給你,記得擦哦。”
“嗯。”多米接過就腿腳遲緩進了屋,看着她蔫嗒嗒的背影,丹丹歎了口氣。
當天晚上,多米就發起了燒。她一反常态,洗澡後穿了身長袖長褲睡衣,身上青紫腫痛的地方被遮蓋住,王女士看她穿着身長袖迷迷糊糊的樣,滿臉孤疑,伸手探她的額頭試體溫,才發現她在發燒。
倒也沒發現她摔得滿身青紫,多米更不想說自己摔到了尾椎骨,捂得嚴嚴實實,她可不想脫褲子檢查,那就隻能自己苦捱着,往後這是多米刻骨銘心的一段痛苦回憶。
發燒後長達一周都病恹恹的,極其懼寒,在六伏天裡,别人短袖加冰棍,她還捂緊外套。而尾椎骨自愈的時間也很長,更别提,期間她還得佯裝正常,起立、坐下、蹲下、站起、跑步……她都驚訝她這麼能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