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
也不是沒幫其他人處理過傷口,那時候在訓練營裡頭,擦傷、扭傷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就連韌帶撕裂、骨折這種也十分常見。
從徒手格鬥到極限耐力,從高空跳傘到水下生存,受考核者必須在各類複雜以及危險的環境中圓滿完成任務。
而傷痛,更像是成長的一部分,是一名合格的特工所必須經曆的。也就是在那時,她學會了快速處理傷口,忍住疼痛,在調整好狀态後,繼續完成訓練任務。
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沒一個像他這樣。
細皮嫩肉的少爺,就是麻煩。
還是皮糙肉厚點的好啊,怎麼造都無所謂,痛點就痛點,哪裡會有人像隻小貓似的直哼哼。
要是故意按重一些把他弄痛......王臻逸拿着消毒棉的手一頓,腦子裡突然萌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這樣,是不是就能讓他記住這個教訓,早點知難而退了?
此刻,毫無保留地露出了後背的傷員并沒有意識到,身後的人打的是什麼算盤。
那人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捏着鑷子的右手高高地舉起,随後迅速朝着傷口處落下。
呂莫的身體猛地繃緊,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對不起,”他急促地喘息着,“我,我不太能忍痛......”
他的耳尖紅得要滴血,整個人像一隻被欺負狠了的小動物。
王臻逸一臉震驚。
不是,這怎麼還帶碰瓷的。
在鑷子上的消毒棉與皮膚相接觸的前一秒,她還是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如果沒看錯的話,好像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啊。
“老大,輕一點......”
他的聲音帶着哭腔,那副乖順的樣子,卻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得更狠一些。
王臻逸保證,她連雕花刻豆腐都沒有此時來得輕緩溫柔,饒是如此,前頭的傷員仍是時不時發出幾聲輕哼。
“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清冽的嗓音裡像是藏着一絲因為疼痛而難以抑制的顫抖。
王臻逸:......
下一秒。
沒有等到拒絕的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額頭在她的肩膀處輕輕地蹭了兩下,“不痛是騙人的,好痛啊,老大。”
又是和上次一樣的味道。
清冽中帶着淡淡的花香。隻不過這一次,是加雜着血腥味一齊鑽進她的鼻孔的。
都這樣了還噴什麼香水。
王臻逸捏緊的拳頭,松了又再次握緊,最終還是認命般的歎了口氣。
算了,跟個傷員計較什麼呢。
少年粗重的呼吸聲,洩露了傷口的疼痛,可他卻聽話地再也沒有動過一下。
外頭的日光透過簾子的縫隙落在他的臉上,為他蒼白的膚色帶來了唯一一抹的暖意。
被消毒棉觸碰過的皮膚,伴随着如電流般貫穿全身的劇痛。額間的冷汗順着兩鬓緩緩滴落下來,可他去不敢動手去擦。
呂莫連擁抱都隻敢輕輕的環繞着,怕太過用力這個美夢就碎了。
在她小心翼翼的動作裡,就連傷口都好像沒那麼痛了,身體裡的每一寸神經都好像被溫水溫柔地包裹着,舒服地讓人眼眶發熱,鼻尖泛酸。
“受傷就别穿什麼淺色的,清洗起來也特别費勁。”王臻逸将最後一圈繃帶固定完畢,才突然回過神來。
“哦,我給忘了,少爺請一頓宵夜都這麼大手筆,這種血衣應該用不着自己動手,或者幹脆直接就扔了。”
“其實我自己洗的還挺幹淨的。洗潔精加食鹽和澱粉,用冷水搓洗,現在用含蛋白酶的洗衣液就可以清理了。”
說話間,呂莫望着那件擱在椅背上的“紅”襯衫,有些愣神。
就好像,在透過它望着其他的什麼人或者事。
“你......”王臻逸有些訝異。
“小時候總是和别人打架,受傷了又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呂莫直截了當解釋道。
像是終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他面帶嫌棄地用兩根手指頭提溜起那件染血的白襯衫,展開後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重新将它忘自個兒身上套。
王臻逸擺了擺手,大發慈悲道:“别穿這血衣了。哝,少爺今天先将就将就,穿我的吧。記得以後在辦公室裡備幾套換洗的衣物。”
她将自己的備用衣物遞了過去,又猛的想起他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導緻的行動不便,自覺上前給呂莫撐開了袖子的部位。
“诶,我這衣服對你來說,可能會有點大啊......”
話音未落,王臻逸就發現這闊版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居然還有些小了。
真是沒有天理了!
他一個beta,身材居然比她一個alpha還要好?!!
“還是脫了吧。”也不知道是出于惱怒還是其他什麼别的情緒,她甚至還找了個十分合理的借口,“衣物太緊的話,不利于血液循環,對傷口不好。”
直到呂莫連忙解釋說,“不緊不緊,我穿着大小正好,真的。之前訂做的那幾套穿着都沒老大你這件來得舒服。”
馬屁拍得到位,她那心氣兒才又平複了下來。
“老大,我從一隊那兒順了卷透明生物膠帶過來,對于術後愈合和祛疤效果都…”門在打開了一個縫隙後,又被悄悄合攏。
門口那人撓了撓頭,小聲地嘀咕道:“好像暫時用不上了,那就先放我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