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恒把丁娴帶到一個山頭,從山頭俯視,燈火通明的京城盡收眼底。
馬車被拴在樹下,把車夫打發走,兩人席地而坐,面前是姚遠備好的美酒和一些下酒小菜。
京城的空氣質量極好,仰頭就是一片星空,丁娴一時間看得入了迷。
“這是我剛來京城不久發現的一個秘密基地,以前隻要遇上煩心事我就喜歡坐在這兒喝酒,仰望星空。”
“美酒配星空,你倒是會享受。”丁娴誇他。
肖恒往草地上一趟,雙手枕在腦後,一條腿曲起一條腿搭在上面翹着,望着滿眼繁星緩緩道:“你是我這個秘密基地的第一位客人。”
也是僅此唯一的一位。
聞言,丁娴的小心肝是狠狠一跳,這份悸動畢生難忘。
“我的榮幸。”
兩人相視一笑,舉起酒壺相碰。
這一刻,丁娴突然就釋懷了,哪怕肖恒真的已有心儀的姑娘,但是能以朋友的身份在他需要人陪伴的時候能伴在他的身旁她也心甘情願。這麼一想,她倒是有點感同身受羅潇心裡的甜蜜與苦澀。
“今天可是王乾把你帶去的将軍府?”
提到這人丁娴就來氣:“可不就是他!這人也不說清楚就讓我與他一同前去救你,把我忽悠獨闖将軍府他就拍拍屁股走了,可把我吓死了……”話音一頓,她悄悄打量肖恒的神色,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肖恒苦笑:“他果然發現了,而你,現在也知道了。”
“其實吧,這感情的事情,也,還,真怪不得小羅将軍是吧……”丁娴也不曉得怎麼安慰他,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我不排斥同性戀,但也不希望同性戀喜歡上自己。
“我不怪他,我隻是對他失望罷了。”
丁娴也能理解肖恒的心情——我與你同生共死,把你當異姓親兄弟,可你卻把我當成伴侶來喜歡?
沉默了一會兒丁娴忍不住問:“所以當年你突然回到村裡是因為發現了他對你的情意?”
“……嗯。”
衆人都以為他突然的離開是不想為陸碧仙贖身亦或是蘇瑩瑩的公然招婿傷心遠走,其實不然,他隻是不希望羅潇越陷越深。
對羅潇,肖恒是敬重的,也是打心底把羅潇當兄弟,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突然發現羅潇對自己不再是單純的兄弟情意的時候,他慌了,慌得不知所措,而後又覺得憤怒和恥辱,認為男人怎麼可以喜歡男人呢,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可恥的不顧一切的逃走。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那時候我是真的怕,你說被姑娘喜歡也就算了,被自己兄弟……當時我是真的慌,慌得腦海裡隻剩下一個聲音,那就是一定要離開,刻不容緩的,當夜我就收拾包袱跑了。”肖恒自嘲一笑,“現在回想起來,我還真是又膽小又懦弱。”。
“可是呀,”丁娴想到什麼就笑了,“我倒是得對小羅将軍道一聲感謝,若非他把你吓得回到眷村,我這條小命可不就真要丢在那溪水裡了?”
肖恒一愣,是呀,若非因為羅潇對他的感情令他躲回眷村,他就沒有機會把丁娴救下,就沒有之後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
思及此,肖恒拿起酒壺對丁娴笑:“這酒,謝羅潇。”
丁娴也笑着拿起酒壺與他的相碰:“謝羅潇。”
本就累了一天,此刻酒勁上頭,躺在草地上的丁娴有些昏昏欲睡。
“小羅将軍是不是很厲害呀?”
“很厲害,就是我、王乾加上李岩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他上戰場會戴面具嗎?”
“為何要戴面具?”
“因為他長得俊美呀。”蘭陵王就是戴着面具上戰場殺敵的。
“……”
安靜了一會兒,一陣細細的鼾聲傳來,肖恒轉頭去看,發現丁娴睡着了。
側趴着的肖恒盯着丁娴的睡顔入了迷,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姑娘上心的呢,或許是在那天,站在溪水中的她仰面迎着灑落的日光微笑,那瞬間,那笑容,就這麼靈動的印在了他的心坎裡,溫暖了他,治愈了他,同時也救贖了他。
一貫以來他都不善與姑娘相處,哪怕是看着長大的李俏,他也習慣性的保持兩人的距離;哪怕是聊得來的葉善晨,他也隻把她當成可以一起上場殺敵的好戰友和一起暢飲的好兄弟,毫無一絲别樣的暧昧情愫。
與丁娴的相處自然、舒服,不知不覺就總想着她,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心情如何,看見她笑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看見她煩惱就忍不住想要為她分擔,有好吃好玩的就想着帶她去,就連這個秘密基地他也隻想與她分享。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是與丁娴走得最近的男人,哪怕到了京城她結識了王乾、李岩和姚遠,他都認為自己對丁娴而言是特别的,直到李逸出現。
李逸的優越和出色的條件擺在這裡,從姚遠口中不難發覺李逸對丁娴的好感,是啊,丁娴是個多麼優秀又讨喜的姑娘,誰又不喜歡她呢?知道他在軍營的這段時間他們經常見面,一起去玩,哪怕不是單獨的,他也覺得心裡不舒服,甚至是嫉妒。
是的,他嫉妒這個與丁娴走得很近又對她有想法的李逸。
七夕那天,他迫切的想要見到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她的門外。
一路上胡思亂想她是否與李逸出去放了孔明,是否與李逸把酒言歡,此時此刻又是否已經入睡。
手中的石子忍不住砸向她的窗戶,緊接着就是屏息傾聽,直到聽見她慌亂的腳步聲并且用急切的聲音說着讓他不要走,那一刻,所有的胡思亂想都消散了,她在屋裡,似乎,也在等他。
那一晚的月亮和孔明燈都很美,隻因她在身邊。
明知道軍營的宵禁已過,明知道趕回去必會受罰,可就是忍不住想與她多呆一會兒,哪怕就多那麼一會兒。
丁娴是被馬兒的啼聲吵醒的,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睜開雙眼看見一片空曠的四周,一時間有些發懵。
“吵醒你了?”
擡頭看去,肖恒微微彎腰對她伸手,條件反射的把手伸過去,肖恒手上使了勁兒,她就被拉了起來。
盡管兩人很快把手放開,可傳到掌心的溫度還是令丁娴忍不住悄悄的心跳加速,從手心到小心肝都好似被電到一般酥酥麻麻。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剛剛我睡着了你怎麼也不叫醒我。”
肖恒笑:“看你睡得熟就想着讓你睡一會兒。”
想到自己睡到流口水的丢臉畫面,丁娴窘得簡直不想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