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對甜膩的糕點向來敬謝不敏，但礙于是丁娴親手做的，便給個面子拿了一塊嘗，沒想到竟然一點兒不甜膩，淡淡的綠豆香更顯清爽口感。

“這居然一點兒不甜膩。”

丁娴看他眉頭舒展的模樣就曉得是對了他的口味，便笑眯眯的問：“可還合您的口味？”

“好吃好吃。”

“我也是猜想您應該不會喜歡過甜的口感，便沒放多少糖。”說着丁娴又拿出幾個另外裝起來的綠豆糕，“這幾個是稍微甜一些的，想着讓您的小藥童也嘗嘗。”

小藥童雙手接過乖巧道謝，喜滋滋的拿着綠豆糕跑到藥堂裡邊吃邊看守。

“丫頭，這樣吧，你請我吃綠豆糕，我請你喝茶。”鐘老調皮的眨眨眼，“這不，還是肖恒送來的蘇荷茶葉呢。”

丁娴也笑：“好的呀，蘇荷的茶葉确實是好茶。”

一老一少邊品茶邊嘗糕點，很是一番惬意。

“說說吧，你今日來，怕不是單純的隻給我送糕點這麼簡單吧？”

“不瞞鐘老，我今日來是想問問您這兒可有肖恒的消息？”

“這麼說，你也知道肖恒去幫羅潇的事兒了？”

“知道，他出發的那天晚上就在我家吃的飯。”

鐘老摸着胡子笑得耐人尋味：“丫頭，你喜歡肖恒吧？”

“喜歡。”丁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所以才擔心他。”

因着丁娴的坦蕩，鐘老大笑着連聲說好：“那臭小子有你喜歡可真是他的福氣。”

“那是。”丁娴也調皮一笑。

“隻可惜我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聽到預料中的回答，丁娴有失落但不多。

“不過，”鐘老笑着朝她眨眨眼，“我可以給你說說當年在軍營裡的肖恒，想聽嗎？”

聞言丁娴雙眸一亮，趕緊點頭：“想的想的。”

其實這才是她來此一趟的最終目的，那是肖恒的過去，是一個她不認識也不了解的肖恒。

給兩人的茶杯續滿茶，鐘老背靠躺椅邊慢慢搖邊摸着下巴上的胡須回憶。

“我從年輕那會兒就在軍營裡當軍醫，可以說是看着羅将軍一手把小羅将軍培養出來，這孩子也争氣，如今不過而立的年紀，與羅将軍相比，所有的功豐偉記那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肖恒是在盛夏的某一天，你别看現在的肖恒好似沉穩寡言不苟言笑，那時候他幾歲來着，二十出頭，年輕小夥一個，滿腔熱血，行事張揚又嚣張。”

丁娴捂嘴偷笑，回憶平日裡她所熟識的肖恒還真有些想象不出那時候的他，可見被羅潇愛戀的後遺症是多麼大，瞧把肖恒給吓得，都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

“不過這小子也确實有嚣張的資本，在軍營裡，他的訓練是最苦的，比别人訓練的時間隻長不短，上了戰場，他也是跟着小羅将軍沖在最前面的，那時候但凡由他們帶領的軍隊上戰場，幾乎未嘗敗績。當時我還在想這小子如此拼命怕是想當個副将，哪想到原來他是京城龍門镖局的一個镖爺，之所以會來打仗，不過是看在羅潇這個兄弟的面子上。别看他年紀輕輕的，那是有夠行俠仗義的啊。”

鐘老喝了口茶潤喉，繼續道：“你也知道軍營裡都是男人，大家除了談戰場就是談女人，口無遮攔得很，閑暇時我們也猜肖恒究竟喜歡啥樣的姑娘，哪想到這臭小子對姑娘沒興趣，倒是對美酒愛得不行。在軍營的那幾年，與他走得最近的姑娘就是葉善晨，诶，葉善晨你知道嗎，就是小羅将軍的表妹。這丫頭從小在軍營長大，不愛紅裝愛武裝，也虧得她有這個天賦，多年曆練下來，如今在戰場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女戰神，想當年整個軍營的人都怕她，她就唯獨怕小羅将軍和肖恒，她這個人隻服能把她打趴下的，而那兩人就是為數不多的能把她打到服氣的。”

“葉善晨是不是長得很美？”天地良心，丁娴隻是好奇，絕對不是嫉妒。

“在老夫看來，她比蘇瑩瑩要美。這麼說吧，葉善晨的美是一種野性的美，張揚的美，如同那無人敢随意摘采的帶刺玫瑰。”鐘老笑，“那時候肖恒跟葉善晨走得很近，兩人一起切磋一起打仗一起飲酒，我們都以為他們會成為一對，結果有一次，葉善晨在戰場上被敵軍偷襲，一箭幾乎射穿肩膀，記得當時肖恒抱着幾乎被鮮血染紅半邊身子的葉善晨來找我，神情不見慌亂，我就知道這兩人沒戲，可那天……”

可那天肖恒一臉急切又焦急的跑進來找他，還恨不得把他扛出去的急迫，居然隻是為了一個腳被扭傷的小姑娘，當他治療時，這小子還一臉的心疼模樣，好似恨不得傷在自己身上，妥妥的關心則亂。同樣是姑娘受傷，試問被扭傷的腳跟人家肩膀幾乎被射穿能同日而語嗎，四舍五入壓根就不算啥傷好吧，再說了，正骨而已，你肖恒難道自己不會嗎？也是那一刻，他知道肖恒是栽在這丫頭的身上了。

“所以我估摸着肖恒的心裡是有你的。”

聽了這番話，丁娴的小臉紅撲撲的，心裡暖暖的，心情美滋滋的，她也相信肖恒的心裡是有自己的。

“他離開的那天晚上我跟他訴說了自己的心意，隻是他并沒有回應我。”

“他這樣做得對，”鐘老表示贊同與理解，“丫頭，說句不好聽的話，戰場上刀劍無情，誰也不敢保證每次都能完整的從戰場上下來，他也是對你負責呀。”

凡事講個萬一，萬一他肖恒回不來了，他也是萬萬不願意耽誤人家姑娘一生的。

“我也知道他的顧慮，”丁娴幽幽一歎，“他是怕回應了我的情，而他又……那他的這份情就會成為我的負擔和枷鎖。”

丁娴的明事理令鐘老高看一眼。

“以後的事我也不願去猜想，我隻知道他答應過我會回來，自從我認識他，他就沒有食言過，所以我相信他。”丁娴對鐘老自信一笑，她對肖恒有信心。

鐘老欣慰一笑：“有你的喜歡是他肖恒的福氣，這孩子不容易，以前那會兒他全身是傷，如今總算有人心疼惦記咯。”

“待他回來我一定加倍心疼他。就是現在，我連他的消息也沒有。”

“想知道消息你應該去仙樂坊打聽啊。”

丁娴一愣：“仙樂坊？”

“啊，你不是認識王乾嗎？”

“去仙樂坊找王乾？”找王乾不應該去龍門镖局嗎？

看丁娴一臉狀況外的表情，鐘老眨眨眼：“原來你不知道？”

丁娴也眨眨眼：“我應該知道啥？”

鐘老的眼珠子一轉，嘴角一勾就賣起了關子：“你到仙樂坊找王乾，直接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