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遇芋看着低下頭的顧淮颀，歪歪頭。

他為什麼突然笑？又為什麼突然低頭？是因為我吃飯的樣子太奇怪了嗎？還是……

猶豫到最後，她也沒出口詢問。

顧淮颀付款時，餘遇芋盯着桌上剩下的菜發愣，内心隻覺得好浪費啊。

她張了張嘴，最後依舊什麼也沒說。

出門後，餘遇芋才終于出口。

“今天是不是很貴啊。”

顧淮颀淡然瞥她一眼：“怎麼，你要AA？”

他的語氣很平靜，餘遇芋總覺得他語氣中有一分别的情緒在，像是生氣？可他氣什麼呢？

“也不是不行……”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餘遇芋說完就後悔了。她不确定顧淮颀是否聽見，隻見他的步伐突然加快，像要将她甩在身後。

和之前一樣，兩人都沒說話，但餘遇芋就是覺得有些不一樣。

她說不清楚是哪裡不一樣，但那種微妙的感覺讓她心中産生了不安的感覺。

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他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又分開，就像他們此刻那若有若無的距離感。

餘遇芋隔着一小段長距離，默默追顧淮颀，直到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她才勉強追上顧淮颀的步伐。

他停下腳步，聲音有些沉悶。

“兩間套房。”

“好的，先生，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餘遇芋下意識地遞出兩人的身份證，同時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顧淮颀，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探尋出此刻他的情緒。

前台接待者禮貌地接過身份證，一番操作後，微笑着說道：“好的，身份證請收好，這邊請付下款。”

“先生，這張卡餘額不足。”

顧淮颀有條不紊拿出另一張卡，遞給前台服務員。

“先生，這……這一張卡還是……”

“……”

“……”

這驚人的相似，驚人的雷同，間隔的時間還不過一周。

經曆過上一次，餘遇芋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了。

顧淮颀此刻看似鎮定，但餘遇芋還是察覺到了他手指微微的顫抖。

前幾天顧淮颀才受到了一筆款項，現在卻連付酒店的錢都不夠。他像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第三方支付，餘額也是不足。

顧淮颀：“……”

餘遇芋正準備出手相助的時，前台服務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請問兩位是情侶嗎？訂一間房是有折扣的哦。”

餘遇芋偷偷瞄了一眼顧淮颀，隻見他的睫毛接連顫抖，那長長的睫毛下，原本平靜的眼眸此刻似乎藏着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是不願？是窘迫？是無奈？還是别的什麼，餘遇芋猜不透。

她連忙低下頭，有些手忙腳亂地拿出自己的付款碼。

“兩間房，一間套房，一間标準間就行。”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顧淮颀，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化解尴尬。

“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

空氣再次陷入了沉寂。

餘遇芋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打斷即将開口的顧淮颀解釋。

“我……”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太在意，我知道你的錢可能在其他卡上，今天沒帶出來而已。”

“我……”

顧淮颀張了張嘴，卻又一次被餘遇芋打斷。

“而且這可是我墊付的，之後還要找你們報銷的。”

顧淮颀無奈地笑了笑，朝前台那邊說了一句。

“兩間套房。”

餘遇芋聽到立馬反駁：“真不用，而且套房我住不慣，标間讓我更自在一些。”

顧淮颀看着餘遇芋真誠的眼睛，說不出拒絕的話，在前台的注視下，他輕點了下頭，由着她去了。

拿到房卡後，兩人坐着同一部電梯，目的地卻不同。

餘遇芋看着電梯的樓層走向，緊張得不敢說話。

顧淮颀看着她的後腦勺，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最終也沒開口。

“叮。”

“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顧淮颀機械地回答了一聲，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餘遇芋的身影。

餘遇芋的背影随着電梯門的緩緩關上，在顧淮颀的瞳孔裡逐漸縮小，一點點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在電梯門即将完全關閉的那一瞬，顧淮颀突然伸手擋住了電梯門……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緊緊地抵在門縫間，接着，大步流星地走進電梯，一把拉過餘遇芋，再次将她帶進這個狹小的空間。

他的力量不容拒絕，卻又在觸碰到她的瞬間，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好似隻要餘遇芋稍微一掙，便能輕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