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顧淮颀像是控制不住般,緊緊擁抱着她,将頭更低地埋在她的肩窩,不再出聲。
餘遇芋感受到肩頸肌膚的濕潤涼意,不敢動彈。
那是……淚水還是汗水?
她不得而知,隻是在這一刻,她的心更加慌亂了。
她慌張地解釋着:“我那天可能真喝多了,不是故意的……我”
“嗯。”
顧淮颀隻是悶悶地發出了一聲“嗯”,這小小的一聲卻如同一記重錘,擊打在餘遇芋的心頭。她突然意識到,此刻的過多解釋都顯得多餘。
她松開絞在一起的手,手指穿過顧淮颀的發絲,輕柔地撫摸着,溫柔得很。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在一起,不再說一句話,嗅着對方身上好聞舒心的味道。
周圍的環境似乎都靜止了,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也許是因為此刻太過舒适,餘遇芋的思緒逐漸清晰起來,她開始回想起那天晚上過後的一切。
她記得自己直接回家了,當時的她以為已經向顧淮颀表白過,所以在知道他離開去青淮後,她以為他拒絕了。
此刻的她才恍然大悟,當時的他可能真的以為她在玩弄他吧。
餘遇芋放在顧淮颀發絲間的手停下了。
“淮淮,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害怕關門聲嗎?”
“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長久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顧淮颀的身體微微一僵,緊接着,那原本就緊繃着的肌肉,此刻變得更加僵硬。
餘遇芋的心猛地一顫,像是感受到了懷裡人那深深的恐懼與不安,下意識地加大了撫摸他發絲的力度。同時,她也将他抱得更緊了。
“我不問了,你别怕,我之後出門都會和你說一聲的。”
“不怕不怕。”
顧淮颀在她柔聲的安慰下,輕柔的撫摸下,終于不再那麼緊繃。
餘遇芋一邊安撫着顧淮颀,一邊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讓他徹底放松下來。
“你太高了,我們……”
她微微擡起頭,目光與顧淮颀相撞。
“能不能去沙發上抱?”
她沒有說“去沙發上坐”,而是特意用了“去沙發上抱”。
顧淮颀依舊沒回話,餘遇芋卻像是看穿他此刻的沉默,一點一點帶着顧淮颀走向沙發。
一坐下來,兩人的姿勢瞬間好了很多。顧淮颀終于不再像剛才那樣一直佝偻着背,那略顯疲憊的脊背終于得以舒展。
他靜靜地靠在餘遇芋的懷裡,任由餘遇芋的小手輕輕揉弄着他的頭發。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待會兒,我再給你上藥。”
自從餘遇芋問了剛剛那個問題後,顧淮颀就不再說話了,這一次,他依舊沉默着。
“我陪着你,我們一起去。”
她輕輕握住顧淮颀的手。
懷裡的人終于有了反應,手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回應餘遇芋。
餘遇芋心中一喜,帶着他往浴室走去。
當他們經過客廳的浴室時,餘遇芋正準備進去,卻被顧淮颀輕輕一拽,繼續往前走。
餘遇芋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直到她被顧淮颀帶進了主卧的浴室,她才恍然大悟,主卧浴室才是他平常用的。
兩人面相主卧浴室,氣氛在這一刻似乎變得膠着起來。
“……那個,要不我先洗?”
餘遇芋率先打破了這有些微妙的沉默,她想着自己先出來,還可以提前準備準備給顧淮颀的東西,比如消毒用品,再燒壺熱水,做些其他睡前準備,讓他舒舒服服地休息。
“我很快的,你就在外面乖乖的。”
顧淮颀低着頭沉默,像是在不滿什麼。
就在這時,餘遇芋輕輕上前一步,面相顧淮颀。
顧淮颀看着視線裡突然多出的一雙小腳,有些茫然地擡頭,可他還沒來得及完全擡起頭,就被一股輕柔溫暖的力量托起了頭。
是餘遇芋白嫩的雙手,輕輕捧着他的臉。
咫尺距離,餘遇芋柔柔的唇瓣,以極輕極快的速度,蜻蜓點水般觸碰上了顧淮颀滑滑的臉頰。
“乖乖的。”
留下這三個字,餘遇芋便不敢再停留,逃似的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門後便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餘遇芋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順着她的發絲、肌膚滑落。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顧淮颀那驚愕又帶着一絲羞澀的神情,她嘴角不自覺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當餘遇芋穿着睡衣,擦拭着自己未幹的頭發,緩緩從浴室走出來時,目光不經意間掃向門口,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顧淮颀竟還保持着她進去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她粗略算了算,這……得有半個多小時了吧!
餘遇芋趕忙快步上前,手中的毛巾被她無意識地揪得有些變形。她輕輕推了推還怔怔出神的顧淮颀。
“快去洗,注意不要碰到傷口。”
顧淮颀踉跄着走進了浴室。
安靜片刻,餘遇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淮淮,吹風機在哪兒?”
沉默,依舊是沉默。
就在餘遇芋以為不會有回答時,浴室的門“咔哒”一聲。
餘遇芋條件反射般地用雙手緊緊捂住眼睛,似乎怕看到顧淮颀脫了衣服的模樣。
腳步聲由近及遠,由遠及近……緊接着,一個堅硬的物體被輕輕放在餘遇芋手上。
直到關門聲響起,餘遇芋才小心翼翼地嘗試着睜開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