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遇芋到楊若竹小區時,已經快十點了。她看着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區,想起她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再來楊若竹家了,有些煩躁。
她不太記得楊若竹具體住在哪個單元哪層樓了,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好不容易在聊天記錄裡找到了楊若竹發的門牌号,正疑惑着,便看到楊若竹又發來一條信息。
是一串陌生的門牌号。
這好像不是楊若竹家,那這是哪兒?
像是知曉了餘遇芋的疑惑,楊若竹又發來一條信息。
楊若竹:【你也知道,我家有些小,這段時間,我給爺爺奶奶在我附近租了一個房子】
餘遇芋輕輕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心想,那自己也不算打臉了。
她按照楊若竹給的地址,腳步比剛剛輕快一些,朝着那棟樓走去。
餘遇芋站在那扇門前,隔着門,她也能聽到室内隐隐約約傳來說話聲,聽起來阖家歡樂。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擡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也許是猜到她來了,門剛一打開,就傳來江之榮的洪亮又開心的聲音:“溢溢!”
餘遇芋下意識回應一聲,擡眼對上了一雙眼睛。
是江望。
她眼神細微一閃,從容地移開視線,徑直走到爺爺身邊。
江之榮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連連盯着餘遇芋瞧。
“溢溢終于回來了,站過來,讓爺爺好好瞧瞧。”
餘遇芋回看江之榮,微微一笑,遞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爺爺,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诶诶,好好。”江之榮雙手接過禮物,笑得合不攏嘴,“都多少年沒見了,你這小滑頭也不回來看看爺爺,爺爺可一直盼着你呢。”
“這不來看你了嗎?”
江之榮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我今天生日,你能來?”
屋子裡隻有江之榮、江望、江琳和楊若竹,餘遇芋隻浮出一瞬間的疑慮,很快就被江之榮熱情地招呼着吃水果的聲音打斷了。
她笑着接過爺爺遞來的水果,坐在一旁,默默小口地吃着,一時間,氣氛沉默了下來。
等到快十二點,一行人才起身出門,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餐廳餘遇芋才知道為什麼人沒有齊,因為奶奶和嚴吟早已坐在包廂裡等着他們了。
當包廂的門被緩緩推開,原本熱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喧鬧的氣氛瞬間凝固下來,嚴吟臉色陰沉下來。
“溢溢,來坐我旁邊。”
江之榮朝餘遇芋招了招手,餘遇芋這才将視線從嚴吟那陰沉的臉上移開,她僵化的面部得以舒展開來,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輕聲應道:“好。”
殊不知,在江之榮喊“溢溢”這兩個字的瞬間,嚴吟臉色變得更黑了。
人來齊了,服務員開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熱氣騰騰的菜肴十分應景,可包廂裡的氣氛卻愈發緊張。
江之榮坐在一旁,臉上始終挂着和藹的笑容,偶爾拿起筷子,給餘遇芋夾菜,還關切地說道:“溢溢,多吃點,這是你最愛吃的。”
餘遇芋微微低頭,輕聲笑着說“謝謝”。
隻是唯一讓她有些不自在的是,江之榮每給她夾一次菜,都會喊她一聲“溢溢”。
這兩個字在嚴吟聽來,或許真的很痛吧,以至于她的臉色越來越黑。
也許真的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江望不知是聽江之榮“溢溢”喊多了,還是一時腦子抽風,竟也跟着喊了一聲“溢溢”。
“溢溢”二字在本就不熱鬧的包廂裡格外清晰,打破了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平靜。
江望喊出“溢溢”後,後續的話根本沒來得及說出口,嚴吟從餘遇芋一進門就開始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她猛地站起身來,漲紅了臉大吼:“啊!不準叫’溢溢‘!”
“江望,你真是沒有心啊!溢溢二字你也喊得出口?你是人嗎?我們‘溢溢’聽見了得多傷心啊!”
嚴吟說完就哭了起來。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罵江望還是在罵江之榮,亦或是兩者都有。
總之,嚴吟的話一出口,席間所有人都石化了,表情也十分缤紛。
江之榮手中那雙筷子,本正穩穩地夾着一塊紅燒肉,刹那間,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本慈祥和藹的笑容凝住了。
江琳原本正端着茶杯,小口地抿着茶,刹那間,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顫,茶水都濺出了幾滴。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江望呢,最開始正悠閑地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刹那間,身體倏地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向來溫柔順從、從未罵過他的嚴吟,居然會在衆人面前如此毫不留情地指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