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漸倒是一點都沒驚訝的擡頭，審視了他一番，似是在說“你終于說話了”，應該是把他當成了新來的護士，他沒解釋，隻說了一句：“可以。”

褚明逸沒管……是不可能的，他繼續跟着眼前的小孩，見他還去拿了藥，一口飲盡，眉眼間除了不耐沒有其它任何多餘情緒。

褚明逸原本遠想繼續跟着他，結果林星漸先停了，聲音奶聲奶氣，說出來的話卻老氣橫秋：“先生，請你自重。”

褚明逸這才擡頭發現已經到門口了，等他再想低下頭和林星漸說再見時，林星漸人已經跑沒影了。

他饒有興緻的回去找到護士長，想看看林星漸的資料。

看到後忍不住皺眉。

一個Bate來這裡幹什麼?

正巧這時褚衛走過來，看了一眼褚明逸手上的資料，了然的帶着他離開。

“爺爺，用活人做腺體轉移和其他任何實驗都是違法的。”褚明逸跟在他身後，說得很小聲。

一個Bate，出現在專門研究信息素問題的研究所本來就有問題，目前褚明逸隻能想到的隻有腺體轉移可能性比較大。

褚衛沒答話，自顧自的将他帶到資料室，鎖上門才開口。

“看看這個。”褚衛将另一個資料袋遞給褚明逸，褚明逸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點什麼，打開檔案袋的瞬間，他愣了。

那是一份非常漂亮的檔案，林星漸的。

從小到大，他幾乎所有事都做得幾近完美，特别是七歲往後，給褚明逸一天48小時他都不一定能在這麼短時間内達成這麼多成就。

但明顯後面才是褚衛真正想讓錯明逸看的。

姓名：林星漸

性别：男

第二性别：omega

信息素：茶蘼

提供藥劑：生長針，強效抑制劑，抵抗制，特調GD藥劑

特殊需求:性轉藥劑(至少穩定維持兩個月)

褚明逸還沒從上面幾乎是禁藥的藥上面抽回神來，看到需求頁的時候下意識皺眉。

“是他自己要求的。”褚衛适時開口，“他是林家人。”

褚明逸其實并不太知道林家，從外面也搜集不到信息，隻偶爾聽父母提起過。

林家人都是瘋子。

“目前除了他，林家目前已知除了一個養出來聯姻的omega，其他都是alpha，中間的内情盤根錯雜，不過那些是他該承擔的，我們隻負責提供，還有相信每一位顧客。”儲衛重新翻出一張A4紙，“如果有一天遇到林家人，按這個說辭走，不然就是一條人命。”

那張A4紙兩面印滿了密密麻的字，全是針對林星漸的事該怎麼答。

例如一些安撫的話：林星漸現在雖然是個Bate，但總有一天會變成alpha的。

還有基因檢測的問題，無論如何一律說是一家人就好。

研究院在世界各地都有涉局，由各地區院長擔任。

褚衛一個人管了南離和廣陽的研究院，不用想都知道他這個人的手段很強，而林星漸的主要活動範圍也在這兩個城市。

褚衛不是什麼大家族的人，但在豪門圈信譽很高，權威很大。所以一些家族檢查，或者需要幹點什麼的時候都喜歡來他這。

褚衛也不是同流合污的，他答應林星漸隻是看着他可憐，又實在優秀，再加上林家的藥物研究産業每年又總搶占他們的東西，他尤其需要林星漸去把林家私吞的産業吐出來。

目的一緻，說白了還是利益。

因為這些藥未公開，林星漸還擔負起了給他試藥數據的責任，而他隻負責按時給藥和在時限前進行盡可能的研制。

褚衛告訴褚明逸這個事是因為信任，再加上他已經年紀大了，雖然身體還行，但以後的事誰知道。

褚衛信任他的人品，也信任他的能力，至少如果有什麼意外林星漸的身後不是空無一人。

褚明逸也一直将這一項落實的很好，努力進修，努力管理，努力成長成一個能幫到林星漸的人。

他喜歡林星漸，沒有預兆，沒有理由，也并不特殊，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幾乎是回過神來就發現忘不掉了。

一步一步，他把林星漸放在一個極其重要的地方，心疼他的身世，同情他的遭遇，想盡可能幫他，哪怕他知道林星漸隻承認他們是利益關系也一樣。

中途，褚明逸斷斷續續見過林星漸很多次，但越長大見到他的次數越少。

兩年，永遠随緣的見面讓褚明逸幾乎住在南離這邊，學習成績好老師不管他，褚衛對此也喜聞樂見。

但褚衛給褚明逸鋪的路讓他不得不去國外上大學，為此褚明逸還跟褚衛吵了一架，最終無果。

他想跟林星漸道别，但暑假那兩個月他都沒再見到林星漸。

褚明逸沒有林星漸的任何聯系方式，每次都是等他來找自己，似乎這就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縱使林星漸每次來都不是來找他。

出國前最後一次見到林星斷是在一個小巷裡，血腥味濃郁，出于好奇和醫着救死扶傷的使命，褚明逸走進巷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八個躺得七橫八豎，身上有不同程度傷的Alpha中間的人。

林星漸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什麼都不在乎，比平時多了滿眼的殺意。

他抹了抹唇邊的血，一腳踹上旁邊那個想站起來的人的腿上。

林星漸當時說的話着明逸印象很深。

他說：“要麼等我走了再起來，要麼你們爬着滾蛋。”

那時的林星漸已經長開了，變的越來越好看，剛打了一針生長針，藥效還沒有完全吸收，不過區區169，比同齡人高點，但比還是他矮一個頭，剛剛又是以一敵多，看着有點虛弱。

褚明逸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哪裡來的沖動讓他有種想要征服林星漸的欲望。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無法存在了。

褚明逸吃痛的叫了一聲，右腿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很疼。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骨頭錯位了，不可置位的擡頭，對上林星漸的視線。

這個時候的林星漸很陌生，帶着上位着的驕傲和蔑視，仿佛不認識他。

畢竟是以一敵八，林星漸身上也有傷，剛剛打人留下的鮮血還在順着美刀滴落。

褚明逸被他用力推得撞上了牆，後背狠狠一震，痛感很清晰。

他看着林星漸舉起刀，默默閉上眼等待着死亡，然而預想中的痛感沒有來臨，取而代之的是“咔”一聲美工刀斷裂的聲音。

褚明逸睜眼看着林星漸的眼睛。

林星漸沒躲，大大方方的看回來，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外套拍了兩下，披在身上，居高臨下看着他。

“警告一次，沒有第二次，醫藥費我出剩下你自己看着辦。”

林星漸轉身往外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頭，眼裡絲毫不帶剛剛的肅殺，身上冷淡的氣質也弱了幾分，就好像剛剛打傷這麼多人的不是他。

“對了，學業順利。”

那裡差點成為褚明逸的墓地，林星漸卻依舊一句道歉都沒有，拽酷拽酷的。

褚明逸臉邊不到十厘米處的刀具殘骸是林星漸用斷的第一把美工刀，也是唯一一把。

回過神來，褚明逸看着林星漸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眉頭微皺的看了一眼信息，回了兩句後，似乎心情好了點才又躺下閉上眼。

褚明逸沒再多留，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