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京子瑜是在一個小店鋪停了下來。

“爸媽！”

京子瑜朝裡面喊。

“小魚。”

父母走出來，看到他身上的傷心疼地左看看又看看，但明顯是見怪不怪了。

“我沒事。”

京子瑜知道這也不是父母可以掌握的，懂事地安慰他們。

周圍無風。

林星漸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三個人其樂融融的相處。

京子瑜手舞足蹈地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這才轉頭看向林星漸。

林星漸走過來問京子瑜的父母：“我想和你們單獨談談，可以嗎？”

京子瑜不知道為什麼林星漸要支開他，但父母讓他進房間，他隻能老老實實走進房間打開一條縫偷聽。

偷聽聽到的不多，京子瑜隻隐約聽見了幾句“還欠款”“回歸正常生活”之類的，後面就是父母的拒絕。

京子瑜不知道為什麼要拒絕，但應該是有什麼事阻止了他們接受林星漸的好意。

“小魚，出來準備吃飯。”

“哦！來了！”

京子瑜聽到聲音才走出去。

林星漸還在，京子瑜坐到林星漸旁邊。

“有紙和筆嗎？”林星漸問他。

“有的。”京子瑜跑去給他拿，沒多久就回來了，“給。”

“這是我的名字，電話，學校，有事歡迎你來找我。”林星漸寫完把筆蓋上，把紙推過去，“但是你要知道，我幫你的所有事你都是要還的，你已經欠了我一次了。”

京子瑜看他要走，一把抓住他的手，擡頭看他：“你不留下來吃頓飯嗎？”

林星漸搖搖頭婉拒了：“把我給你的東西收好。”

“再見！”京子瑜朝他揮手。

會再見的。

林星漸的聲音被玻璃門隔絕在外，又輕輕被風卷走，周圍沒人，京子瑜也聽不見，能聽見的隻有他自己。

他以為京子瑜來找他至少要過兩個月，但他沒想到比預想中快那麼多。

“怎麼了？”

林星漸接到京子瑜的電話直接翻牆出學校，把他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你有什麼要求嗎？”京子瑜沒回他，開門見山的問。

“一上來就問這個，考慮好了？”林星漸一向是迂回的好手，反正急的不是他。

京子瑜抿了抿唇，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擡頭：“考慮好了。”

林星漸低低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不自覺帶了些欣賞。

他眼裡的情緒和自己之前不一樣，但都是心有不甘，是一個可以培養的對象。

“我會幫你。”

林星漸把京子瑜臉上的眼鏡取下來，京子瑜不習慣地眯了眯眼，但視線沒從林星漸臉上移開，他在等林星漸說條件，但林星漸偏偏沒有如他的意。

“為什麼相信我？”

“我覺得你提的條件不會很過分。”京子瑜斟酌着開口。

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法說，對于一個十四歲的小孩來說，他找不到别人了，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闖闖才知道。

他是孤兒院出身，七歲被領養，在被領養的小孩裡算是比較大的年齡了，從小就比别人成熟，很多事即使父母瞞着不說他也總會知道。

坦白說，他知道林星漸是一個有能力且有野心的人，但隻是見過一面的緣分，他很難保證林星漸是好是壞，隻是潛意識不覺得林星漸會落井下石。

“那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林星漸能看出他沒說謊，但太誠實的人他騙的很有負罪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把眼鏡還給他。

“不過你現在先不用糾結我要讓你幹什麼或者會讓你幹什麼，等時機成熟你自己會知道的。”

“沒關系，無論怎麼樣這份恩情我總會還給你的。”

林星漸挑了挑眉。

他倒是沒想到京子瑜對這些事情都接受良好，看京子瑜的眼神柔和下來，甚至帶了些許贊同。

他查過京子瑜了，資料裡說京子瑜沒什麼朋友，人際關系簡單，聰明，做盟友真的很合适。

不到三天，警察來來往往好幾趟，京子瑜家裡的事被林星漸全部解決了，包括但不限于所有欠款、欺負過他們一家的人，全部一網打盡。

至于京子瑜是因為什麼事最後決心來找他，有沒有與父母商量，林星漸都不在意，他從來不負責家事，隻是一個商人。

京子瑜和林星漸不在同一個初中，有什麼事隻能周末出來說。

考完中考那個暑假，罕見的林星漸主動約他出來，京子瑜以為他想好要讓他幹什麼了，結果隻是問了幾個問題。

“當過班長嗎？或者其他大職位。”林星漸的習慣一直沒變，思考的時候喜歡做一些小動作。

“當過。”京子瑜答。

“有職位和沒職位有什麼區别？”

硬币持續在林星漸手裡轉，時不時磕在桌上發出聲音。

對于神經緊繃的人來說，任何一點小小的動靜都有可能被吓到，但林星漸似乎無所覺察。

京子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林星漸的問題：“有職位忙一些，沒有職位清閑。”

林星漸把硬币放在桌上，擡眼看他：“有職位别人會上趕着舔你，就為了讓你别記名字，加上老師青睐，各種獎随便拿。”

“可是有職位會得罪很多人。”旁邊的服務員剛好把點好的奶茶送上來，京子瑜說了聲“謝謝”，拿勺子輕輕攪着。

“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地方不管，但相應的，該他們自己承擔的就由他們自己承擔，反正你做到你應做的就行了。”

林星漸微微勾唇，京子瑜需要培養，而他沒什麼會的，隻能教京子瑜做的更利己。

“權利在你手上，規則就由你來定，活的簡單點，讓他們适應你，而不是你适應他們。”

……

想到這裡，京子瑜回過神來，将咖啡店的燈關上，從小門離開，踏上回家的路。

如果說林星漸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他，那麼他很慶幸利用他的是林星漸。

不得不說，林星漸說的話雖然聽起來不是什麼正常的理論，但對于京子瑜這種不相信人性卻感謝機遇、隻想守護好自己的小家其他什麼都不在乎的人來說，不看集體，隻看個人的生活足夠了，甚至更合适。

從此他沒再被别人欺負過，甚至即使他對别人冷眼相待也有無數人捧着。

回到家，京子瑜打開門，廚房暖洋洋的還亮着燈。

“小魚回來啦，吃飯了嗎？”京子瑜的養母聽到聲音出來。

京子瑜搖搖頭，把鑰匙放到玄關上。

“你每次不在家吃飯都會給我發信息，今天沒發我還覺得奇怪，幸好我知道你沒吃給你留着呢。”

她沒有責怪京子瑜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而是很高興的把菜拿到廚房熱。

京子瑜把眼鏡取下來，放到旁邊與鑰匙并排。

幸好，他的犧牲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