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李須韫——那位工部侍郎之孫,沈相公嘴裡遊手好閑成不了大器的浪蕩子。
要真是他,即便與常慧倫沒關系他也不能輕易動手,畢竟工部侍郎同是二殿下的人,再說自家二郎在外如此欺辱此兒,當下人多眼雜明面上也不好做的太過。
這般想着劉原君強壓下火氣,對李須韫一些人眼不見為淨,帶領衆人登船去湖上抓人。
瞧劉府衆人離去,李茶扶着李芳藹小聲問李須韫,“郎君,你何時與常太傅有過師生之緣啊?怎沒聽府中有人提過。”
李須韫抿唇笑了笑,聳聳肩道:“我怎可能會識得常太傅,那話不過是诓劉東家罷了。”她示意李茶帶李芳藹回李府所在莊子,“要真與太傅相識,我哪能讓劉府如此......”欺辱。
扣着手的人動了下眼皮,塗着桃紅口脂的唇張了張似是有話要說,可望向與李文交談的李須韫,卻也不知要說什麼。
都怪她,如若不是她,兄長就不會受到如此遭難。
劉二郎——劉二郎啊!
李芳藹神色漸冷地攤開手心,一道枯褐色在空中劃過鑽入她袖口重新纏住那柔軟的手臂。
這是你自尋死路的!
全然不知李芳藹心境的李須韫看了眼回去的兩人,和李文繼續說:“那劉二郎真就杵在那裡不還手?”
“真就杵在那不動!”
李文從卯莊裡出來尋找久而未歸的李芳藹兩人,下山途中遙遙見到一灑掃裝扮的漢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後,他走前觀察了番見他盯着被人力簇擁的劉二郎。
還未待他思索,忽地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李文立馬豎起耳朵悄悄逼近,本以為那嚣張跋扈慣了的劉二郎會給漢子一頓折磨,誰知眼前卻是劉二郎捂着右臉,左右圍着詢問他情況的人力,那漢子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激動時又在劉二郎身上一陣拳打腳踢。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過去,還是那漢子暴打劉二郎後者敢怒不敢言的場景。
不僅如此,他還攔着人力不許他們對漢子動手。
“轉性了這?”李文簡直大為震驚。要不是親眼所見,突然有人告知他劉二郎被暴揍還護着揍他的人,李文鐵定會笑掉大牙。
“可有聽到其說何事?”
李文搖頭,雖說他耳力極好,但為了不暴露身形特意躲得遠遠地偷看。
“郎君可要我去打聽打聽?”他主動請纓,實在是太好奇劉府這厮轉性之舉究竟為何。
不知何時蹲在地上用撿起的樹枝畫圈的郎君仰頭,白淨的臉上滿是興緻。李文被他這麼看着心底逐漸湧上不好的預感,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郎君,你不會是想?”
李文苦着臉,一切言語,盡數在李須韫越來越亮的眼眸中消散。
落日熔金,十幾隻白鳥成群結隊地飛過,有清風掠過湖面閃爍着鱗光。
棧橋裡盤腿坐着一位佝偻背的男人,他拿着手中的餅子索然無味地嚼着。即使是湖水金光映在他眼裡,卻還是透出濃厚的死寂。
藍二伯望着水歎了口氣,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淚,正欲起身回耳房卻聽到身後傳出焦急的呼喊聲。
“郎君!郎君您别這樣,阿郎大娘子會傷心欲絕的!”
他瞧見一人飛快的朝湖邊跑,身後追着一聲嘶力竭的人力。被喊的郎君從他面前閃過,藍二伯看清了他眼底的憤恨及絕望。
恍惚間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也跟着李須韫躍起,身子比腦子反應更快一把拽住半個身子飛到湖上的郎君。
手臂一痛,李須韫被人大力撤回來癱坐在地上。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癡癡呆呆的。
趕上來的李文連忙抱緊她,生怕郎君又要跳湖,哽咽道:“郎君,我的好郎君你可真是吓壞我了!”
被人禁锢住的粉面郎君捂着臉,整個人散發出頹廢之氣。
“我真的沒辦法了,那劉二郎欺人太甚!竟不顧我們意願強迫小妹嫁過去給他當小妾!”
說到這李須韫猛地一錘地。在他擡手間藍二伯瞥見他臂上密密麻麻的觸目驚心的傷痕,悲傷的臉陡然變為驚怒——這劉常常竟還死性不改!
“被劉二郎欺辱死是死,跳湖也是死,還挽留我痛苦地活着作甚?!”
發現這年輕郎君又作勢要跳,藍二伯顧不上其他猛地把李須韫撲倒摁住,脫口而出道:“你說的劉二郎,可是劉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