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門被敲了下,他沖着那吼了聲“誰啊!”
無人應答,門口隻是持續的發出有節奏的規律聲。
“啞巴了?啧!”罵罵咧咧地穿鞋朝門口走,拉開大門往外看連個鬼影都沒有。臉上神情冷下,帶着火氣“砰——”地合上門。
一轉身對上外屋桌上坐着的人,臉邊的肉震了震,他抿唇緊盯突然出現的女人。他背靠門暗中使勁卻現門被股巨大的力量固住,紋絲不動。
“何人來我房内裝神弄鬼!”身邊沒稱手的武器,他垂眸幾許手上拿着鞋防身。“你目的為何!”
躲在屋頂掀開瓦片的李文眼神一凝,這劉二郎——似乎與白日不太一樣,這會兒腦子好轉了。
同樣想法的還有李須韫,她透過擋住臉的長發望入劉二郎眼中。白日那滿是惡意的眸子此刻鎮定的不像話,當然,如果不看他拿着鞋抖動的手說的話。
“真才,”溫軟的話語帶着濃重的怨恨,李須韫身上的紅衣被窗外進來的冷風吹起飛卷着。過長的衣擺配合着圓場步如飄着般,她在劉二郎一臂外停下,再次開口,“真才,為何不回我?你為何不回我!”
本心中恐懼的劉真才在她出聲之後,便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手上的鞋在她距半臂時脫手而落,發出兩道悶響。
“吓傻了?”李文視線被李須韫擋住無法看清劉真才的神情,便換了個位子繼續盯。
才撬開瓦片瞳孔一縮,險些失控跳下剁了劉真才的手。
“......藍河。”
幾息前安靜的劉真才倏地伸手把紅衣女子拉緊懷中,雙臂不斷收緊,“為何成鬼了?為何不投胎?”
他重金尋來的道長明明說了她早已輪回,投在一戶好人家。
他扶着紅衣女子,在昏暗中看着藏在發絲裡那張灰白的臉,他這次手抖的很奇怪。
在劉真才将撩起頭發前李須韫立馬外後退,瞬息出現在桌後。“真才,劉真才。”
知道的信息不多,李須韫思索如何詐出更多的線索,就聽門處的人笑了。那笑聲凄苦,劉真才腳動了動卻沒踏出一步。
“是不是,”他哽咽了下,“是不是還在恨我?對,你該恨我的,對,恨我才對。”
“你怨我,怨我那日沒赴約,怨我在你落水時在與林三娘共遊。”他捏緊拳頭克制往前跑的沖動,“都怨我。”
“你要成親。”據他所言,不難知他與藍河有過情。
劉真才沉默不語,李須韫怕自己屋内無人太久會有問題,她也不願知道太多無關提親之事,“劉真才,你要成親。”
“......我不心悅李家娘子。”他解釋。
“你要成親。”
“我不願,但無法抗拒。”
李須韫袖裡的手輕點着虛空。不是自願?難道是劉東家逼迫?
不對,如果是劉東家,那他不應該在芳藹喊她兄長時不知她身份。如此說來,他是不知劉真才調戲的女子是芳藹,是李府小娘子。
不是劉東家,那又會是誰?誰有能耐逼迫雪貴妃知交的侄兒成親。
見她站着不言,劉真才終是沒忍住大步上前拉住她冰冷的手。“你是因此化為鬼的?”頓了頓不知想到何,眼睛睜大不少,“你死後一直陪在我身邊?”
被讨厭的人捉住手,李須韫下意識抽回。此舉落在劉真才眼底像是證實了他的話,知道“藍河”有怨,他沒有繼續拉她手,隻輕輕扯着她的衣袖。
死寂的屋内,風聲逐漸凄厲。
半晌,有人道:“......是我對不住你。”
次日一早,李文推門在外屋給李須韫熏衣裳。把料子丢到熏籠後就去喊人,才踏一腳入裡屋就一個激靈,“郎君這是一夜未眠?”
眼下烏青顯得人憔悴,她靠在床邊生無可戀地轉頭,“嗯。”
昨天折騰半夜,既沒解決提親之事,又沒套出指使劉真才娶李芳藹之人。她怕拖不了太久,也不知此事傳到祖父耳力沒。
依祖父對芳藹态度,隻怕會直接應下這門婚事。
“哎!”她猛地往後倒在被褥裡,“要是舟晚在多好,他主意多。”
李文正樂呵地看着他家郎君在床上打滾使性子的模樣,聽到熟悉的名,嘴邊的笑意淡了不少。
自來望都後,郎君便再沒去結識其他小郎君,他人也因劉二郎不敢與郎君交談過多。
當初在商洛,陳郎君府就在李府旁,幾乎是每日都要來府上尋郎君去玩樂的。每日都歡聲笑語,那像在望都被侍郎盯着行為舉止,被劉二郎欺辱。
哎!要是沒來望都,該多好啊——
正感慨着門外傳來一道匆忙的腳步聲,不一會有人力跑進來,那人扶着雙膝艱難道:“郎君,阿郎、阿郎讓你去前廳,劉家主來了。”
李須韫和李文對視一眼,前者火速洗漱,後者把衣裳抱進來。就在這時,來人又說了句,“王侍郎也在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