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您犧牲了什麼?
來到莊外散心,身側人突然停下腳步,本就心不在焉的李須韫擡頭看向李文。
而他眉頭緊皺眺望遠方,她随之看去。那離去的劉宅衆人在湖邊亂成熱鍋上的螞蟻,似乎還有人在哭喊。
“怎麼了?”她問。
她撥開草叢找了處視野開闊之地打算看清楚些,這一看,直接把冷汗看了出來。
湖邊躺着一位眼熟之人——披頭散發,雙腿被血色染盡,毫無生氣的劉真才。
“……去看看怎麼回事。”
李須韫感到心跳要震聾耳,明明後半夜離開時劉真才還好好的,怎地……會如此狼狽之況。
花香充斥着屋子,清澈的水裡一雙手把水染得猩紅。用白淨的帕子擦着濕漉漉的手,猛然一陣響把屋内兩人驚了一跳。
李茶立馬抱着裝水的盆從窗外出去,李芳藹收好帕子循着動靜去。
“兄長?”
她快步上前扶着撐着桌子站立平穩氣息的人。
“兄長是怎麼了?”輕輕拍着李須韫的背,她朝被踹歪的門扇那看了一眼。
手腕猛地一痛,她煞白着小臉對上李須韫深邃的眸子,心底見不得光的所有讓她羞愧地避開視線。
李須韫望着她心虛的模樣,心越發沉——從入門她就聞到一陣血腥氣,被她抓住的手白皙柔軟,卻沒有一絲污漬,屋内也未見盆的蹤迹。“劉二郎他,”
“郎君!劉二郎死了。”
李文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撞見兄妹兩這一幕,不知該如何是好,委婉提醒道:“小娘子手腕紅了。”
驚覺自己失态,李須韫松手垂眸看李芳藹紅着眼握着被攥紅的地方。
“......對不住。”
心底委屈抿唇不願搭理她,李芳藹直徑走到裡屋脫鞋在床上用被蓋住自己,也擋住李須韫望過來的視線。
“郎君。”李文推了推她,示意她去哄哄小娘子。可才推了一下就被李須韫反扯着離開,踉踉跄跄地被她拽着走。
卯莊偏僻之處迎來了位不速之客,大門被劍鞘頂開,來人一身灰麻衣跨步而入反手合上門。他掃過身上大片血迹,把背上的包裹打開換上幹淨的衣裳。
“诶诶诶!郎君你走慢點。”
屋外有人靠近,他抱着包裹跳上橫梁,一雙鷹眼盯着門開進了兩人。
李須韫壓着嗓子朝外環視一眼,把門半開着警惕來人,“小點聲,你如何确定劉真才死了?”
李文捂着嘴低聲道:“我裝作劉宅人力趁亂上前給他把了脈,确實死脈無疑。”
“死因可有尋到?”
搖了搖頭,李文指着自己的腿,“劉二郎那腿已斷,十有八九是接不回了。但這并不能緻使他身亡,我也沒找到處腿傷外的其他。許是要仵作驗屍才能得知了。”
“可看了他唇色?”李須韫複雜地開口,心在打鼓。
“沒有,郎君懷疑他是被毒死的?”李文說,“指甲也是正常的,應當不是中毒。”
梁上的人聽着底下對話,擰眉眼底寒意乍現。
不對,劉常常不應該死的。他親眼見劉宅家仆打撈他上岸時,他還在被水嗆得咳嗽,就一眨眼的時間怎會死?莫不是家仆中還藏着那位的人?
若是,那這位的手可真是越伸越長了。
聽到李文的話頓時松了口氣,李須韫往後靠在柱子上,餘光瞥在地上較為淺的塵上。
“噌——”
軟劍與玄鐵劍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迸發出一陣火星子。
完全沒反應過來目瞪口呆的李文仰頭看着自家郎君抽了他的軟劍飛身上梁,與一位帶帷帽的男子交手,這才明白頂上一直有人在偷聽。
兩人在狹窄的梁上你來我往,男人帷帽之下的神色凝重——不是說這位工部侍郎之孫是個沒用的廢物麼,怎地功夫如此了得!
與此同時,李須韫也意識到自己功夫暴露之事。她猶豫着該如何讓眼前的人閉嘴,就見那人一翻身跳下,躲過李文的攻擊撞開年久失修地門逃了出去。
李文當即要追卻被李須韫喊住,“别追了,你打不過他。”
不服氣地嘴一撇,李文有些擔憂,“可他知道你會武功了。”
“無礙。”她知道來人大概是哪出的。
手心中躺着打鬥時抓來的麻布,她用指腹摩挲着。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麻布散發着一股墨臭,臭中帶着絲絲熟悉的花香,她拿近看着上邊淡淡的朱紅,有些頭疼。
這禦史台的人為何如此趕巧在劉二郎遇害之日,一身僞作打扮出現在碧連天山莊。
她回到地上任由李文拿去麻布,不禁思索今日祖父的反常是否與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