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喲!”
正午,一道慘叫從屋内震出,驚吓不少落葉飄下。院外候着的人力閑不住,探着腦袋想往緊閉門窗的屋内窺見一絲八卦。
“等等等!”
初八牢牢把陳舟晚擋在身前,驚懼地望着拿倆饅頭走來的李須韫,“師兄,求你放過我吧!要不,要不讓陳兄來?”
樂呵看戲的人神情一頓,在李須韫看過來時臉上閃過抗拒。“宜明,我不行的。這段時日城裡的人沒少見我。”
“有道理。”李須韫抛着饅頭挑眉,“初八過來,你不怎麼出府想必容易僞裝。”
“師兄,我這也不行——”盯着走來的李須韫,初八直了直背,“要不你來?我和陳兄都比你高出不少,你作女子打扮定然不起疑!”
已經坐在凳上喝茶看戲的陳舟晚皺眉,不悅地瞥了眼初八,開口就要為李須韫說話,冷不丁見她停下腳步思索,而然聽見她說:“......也可。”
真是仨人中選出一人,她确實是最适合的。
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對上一臉古怪看她的陳舟晚,嘴抽了抽,“看我作甚?反正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頓了頓,似笑非笑的威脅沉默下來的兩人,“對吧?”
陳舟晚和初八,“......對。”
南街館子靠窗處,用布巾裹住頭發的娘子神色恹恹,托腮嚼着嘴裡的兔肉,盯來往行人打發時間。對坐膚色黝黑粗眉的男人悶了口酒,夾起一大塊肉狼吞虎咽。
在兩人間的,是位穿着豎褐,鼻梁橫着道疤痕的男子,比起在大口吃肉喝酒的男人,他吃相倒是好一些。
“這店的拔霞供味道不錯!”粗眉男人也就是初八,扭頭讓店家再上三盤腌制好的兔肉。
陳舟晚贊同,他也覺得這家小店拔霞供是他來望都吃過味道最好的。
擡眼看着對面夾起一塊蕈菌蘸醬入口的李須韫,對方原本無神的眼眸噌的煥發光芒。睜大眼又蘸了一筷蕈菌吃着,而後加入悶頭吃的隊伍。
“帶盤蕈菌來。”趁着店家沒入後院,陳舟晚出聲加菜。
戳着蕈菌,李須韫側首看了眼去後院的店家,低聲與另外兩人交談,“這店前陣子還沒,也就這幾天開的。”
“聽店家口音像是南州人,”陳舟晚放了些兔肉入咕噜咕噜翻滾的銅鍋裡,“店裡沒看見其他人。”
“師兄是懷疑這店家?”初八湊過來被陳舟晚提開了些。
見李須韫搖着頭喝口飲子,又問,“一會兒我們怎麼調查?”
“調查?”李須韫疑惑,“我就是嘴饞來南街吃些東西。這無名首級官府貼告示許久都無人認識,我們又能查出什麼。”
初八不信,“我們費那麼久時間易容,就是來吃個東西?”
李須韫聳肩,“練練手。”
震驚的初八無言,心裡嘀咕師兄可不是鹽食多了。
“噗嗤——”陳舟晚沒忍住笑出聲,眉眼彎彎看了李須韫,再給初八解釋,“無名首級腐化很輕,想必人是在望都出事的。
從發現首級後,進出望都都盤查的極嚴,凡是攜帶的物件須經查看,才可連人帶物放行。既無剩下屍體的風聲,那應當還在望都。
來南街,是因首級出現于此。”
原來是這樣......初八撇嘴,不敢表現對李須韫的不滿,覺得師兄不信任他還捉弄他,用狼吞虎咽掩蓋心底的失落。
從館子出來,李須韫帶人來到巷裡一間屋前。大門破爛搖搖欲墜,像是下一刻要碎裂在幾人眼前。
“有人麼?能讨碗飲子吃麼?”李須韫沖屋裡喊。
看着屋門爛的程度,初八有瞬間在李須韫臉上瞥見強盜二字。拍了幾下李須韫的肩,委婉提醒,“師兄,水就夠了也能解渴。”
沒工夫跟初八解釋,李須韫又拔高音量還上手敲了下門。
許是怕門被敲塌,屋裡傳出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拉開,露出一顆頂着毛躁頭發的腦袋,那人提防的眼神在觸及李須韫那刹,有絲疑惑。
她不确定地喊着,“阿奇?”
李須韫上前,手掌猛地蓋住她頭上随風而動的發絲,後者呆呆地望着她好一會兒,忽地撲向她懷中,激動地喊着,“阿奇!阿奇!”
“這位娘子是?”聽到陌生的名,陳舟晚猜測李須韫沒告訴這位女娘她真實的名,便這麼問。
被勒的有點吸不上氣,李須韫掙紮地把人推開一些。察覺有人靠近,“阿越,先進去?”
“好呀!”
說完拉住李須韫的手往屋内跑,跟在後邊的李須韫差點被自己絆倒,磕磕絆絆跟着阿越入屋。
關好門,陳舟晚和初八緊随其後進去。
“阿奇你怎麼找到我的啊?”阿越看着她身後的兩人皺眉,“阿怪沒跟你一起嗎?他還說下次見面要帶我吃好吃的呢!”
“他有事,過幾日才能回。”李須韫被阿越拉到椅子上坐下,眼神示意另外兩人也坐,“阿越能幫我尋個物件麼?”
阿越搖頭晃腦地挨着她,圓潤的小臉上兩個酒窩顯得可人,“阿奇的忙,阿越會幫的。”
李須韫拿出一袋被油紙,拆開露出一張帕子——是接觸過無名首級的、散發一絲臭味的帕子。
在阿越拿起油紙細看之際,一陣奇怪的動靜從隔間傳來。除開阿越外的幾人循聲看去,一隻體型有長凳大的褐色紅鼻犬在門口出現。